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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來赴宴者紛紛猜測,每當長聘不在身邊時,朝廷中就會多多少少,發(fā)生一些事。牧曠達卻神色如常,如沐春風,說說笑笑,只有眉目間帶著不易察覺的一點憔悴。牧相的兩名門生,王山在河北,黃堅便獨自前來,朝牧曠達賀年。所談之話,無非是關(guān)于師弟在河北的政績。牧曠達顯然對黃堅的話十分滿意,連連點頭。“開春之時,巡鹽官的委任就要下來了。”牧曠達說,“你更不可輸給了王山。”黃堅忙道是,又朝一旁的牧磬說:“你也別太累了?!?/br>“不會?!蹦另嗾f,“我都是睡得多,寫得少。”眾人一陣尷尬,牧磬便哈哈笑了起來,殿試后他入了文臺閣,協(xié)助大學士們修史,讀得倒是很多,寫得少。“待會兒你記得入宮去?!蹦習邕_說,“今年皇宮只擺了家宴,未知陛下身體如何。”黃堅點頭,說:“陛下的吩咐,說不必鋪張浪費了,清靜一年,也是好的?!?/br>師徒正說話間,忽聽外面通傳。“太子殿下到訪——”席間牧府家人忙起身,屏風后女眷退避。牧曠達有不少堂兄弟、表親、遠方親戚都在朝中為官,聽聞太子前來,忙準備跪拜。蔡閆來了,一樣是滿面春風,一樣也是眉目間帶著不易察覺的憔悴,到了先說:“眾卿平身。”得了這句話,眾人才紛紛起來,各自坐下,不敢動筷子。“喲?!辈涕Z笑道,“總算找到個熱鬧地方了,來,馮鐸,烏洛侯穆,咱們正好蹭幾杯酒喝?!?/br>馮鐸與郎俊俠跟在蔡閆身后,馮鐸說:“太子殿下這么一路走來,就數(shù)丞相大人府上亮堂了?!?/br>“不敢不敢。”牧曠達忙道,“殿下請?!?/br>牧曠達讓蔡閆坐了上座,馮鐸便去安排賞單,與席之人,按官職不一俱有賞賜。第195章暗涌“今年比往年過得好?!辈涕Z感嘆道。往年一年里,最辛苦的確實是牧曠達,有些時候,蔡閆也不得不與他行個方便,牧曠達的折子遞上去,大多是蔡閆看,這兩人反倒成了配合默契的君臣。“托殿下與陛下的福。”牧曠達說,“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好的。”蔡閆為人個性隨和,在朝廷中已是傳開的,向來不怎么拘禮,他先敬了一杯,席間人便喝了,馮鐸則在他身后布菜。“怎么不見長聘與昌流君?”蔡閆奇怪道。“長聘回家省親?!蹦習邕_解釋道,“昌流君前去北方,找鎮(zhèn)山河了?!?/br>蔡閆便點了點頭,朝牧磬說:“難怪你也不往家跑了。”牧磬說:“為殿下讀書,修史,也是快活的?!?/br>蔡閆尋思良久,又問:“鎮(zhèn)山河可有下落?”牧曠達剛要回答,突聽一聲通傳,登時全身都僵了。“陛下駕到——”牧府上下全部嚇了一跳,蔡閆短暫地出現(xiàn)了一臉茫然神情,馬上轉(zhuǎn)頭看馮鐸,馮鐸也是莫名其妙。按道理,太子親來,便相當于李衍秋來過了,而且遷都以后,皇帝從未來大臣家里做客,居然親自來了!挑的時間還是除夕夜?什么意思?只有牧曠達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這種時候到來,不是宣戰(zhàn)就是和解。而和解只是暫時的,為雙方爭取時間的舉動?,F(xiàn)在李衍秋沒法殺掉他,他也殺不掉李衍秋,互相扣著一發(fā)暗招,秘而不宣。李衍秋扣著的暗招是他的謀逆,而他扣著的暗招,則是假太子的身份。先是長聘失蹤,再是昌流君下落不明,這兩個人若都落在了李衍秋的手里,他就麻煩了。眾人紛紛起身接駕,李衍秋身后,跟著的人只有鄭彥。“轉(zhuǎn)了一圈?!崩钛芮镎f,“想來牧相也辛苦一年了,特地過來看看?!?/br>牧曠達率全家叩謝天恩,李衍秋朝蔡閆點了點頭。蔡閆笑道:“四叔不是睡了?”“睡了一會兒?!崩钛芮锝忉尩?,“醒來后聽說你出宮,突然有興致,便起來看看,猜你也是在牧相府里頭,過來轉(zhuǎn)一圈便走了。”牧曠達安排李衍秋上座,李衍秋坐下,蔡閆朝旁挪了一位,給李衍秋斟酒,勸菜。席間牧曠達一如往常,笑著與李衍秋說話,無非是年節(jié)已到,來年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等話。李衍秋隨口叫了幾個人的名字,正是主桌上牧曠達的叔伯兄弟。被叫到的人誠惶誠恐,這群人各自散在戶部、工部。牧曠達挑的多是品級低的要職,各自中飽私囊,也不知撈了多少錢入袋。李衍秋居然都能叫出名字,牧曠達知道,這個暗示意味著他馬上要被抄家滅族了。一君一臣,俱沒有半點失態(tài),如平日一般相處和睦。李衍秋甚至還勉勵了牧磬幾句。牧磬卻未知內(nèi)情,朝李衍秋笑道:“還有王山未到,只不知在河北,怎么個過年法?!?/br>“王山?!崩钛芮锞従忺c頭,說,“聽皇后說,你與他要好。”“唉。”牧磬嘆了聲,搖頭,說,“如今去了河北,只忍不住想他?!?/br>蔡閆的臉色稍顯得有些不大自然,李衍秋尋思片刻,而后說:“眾卿隨意吧,朕這就回去了。”牧曠達忙起身,接過鄭彥手里的斗篷,親自服侍李衍秋穿上,又接過家丁手中的燈籠,打在前頭,畢恭畢敬,將李衍秋送出府外。街外未有馬車等候,這令牧曠達十分意外。除夕夜里,長街空空蕩蕩,已沒人了,各家門前掛著預(yù)備明日一早放的開門鞭炮。鄭彥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與牧曠達、李衍秋拉開一段很長的距離。仿佛他特地過來,就是為了與牧曠達走這么一段路。“你入我大陳朝中為官,也有十九載了。”李衍秋說。“回稟陛下,馬上就是第二十年了。”牧曠達說。“朕還記得十歲時初見你?!崩钛芮镎f,“乃是在殿試上?!?/br>牧曠達答了聲是,雖已近知天命之年,腳步卻依舊穩(wěn)健,為李衍秋挑著燈籠。“王山殿試時?!崩钛芮镎f,“朕不知不覺,便想到了你。”牧曠達微微一笑,答道:“臣還記得那年殿試,陛下在殿外頭朝里看,被韓將軍勸了回去?!?/br>“那天三哥騙我在御花園里頭等著?!崩钛芮镎f,“卻自顧自出去打獵。還是你殿試后,陪著朕說了會兒話,答應(yīng)帶我出宮玩去?!?/br>二十年前的事,一時間又依稀涌上了彼此心頭。狀元郎金榜題名后,謝過天恩,還教李衍秋讀過半年的書。李漸鴻年少時征戰(zhàn)在外,與他并無多大感情,牧曠達外放三年,歸京后便入朝為官。殿試的那年,正是上梓之難后,遷都至西川的第一年。黑暗的巷中,唯獨牧曠達手里的燈,照著兩人前方的那么一小段路。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