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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相見歡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95

分卷閱讀295

    乃是西川孫家,俱是讀書人。虞時被成祖抄家后,族人遷至巴南散居,孝帝年間舉士,族中出了個狀元。為官多年,我祖父卷入科舉舞弊一案,全族流放。那年我還未開蒙,便被公孫夫人帶走,入了白虎堂中?!?/br>
“年少時,我娘與汀州鹽商趙家趙夫人情同姐妹,我與趙家小姐,也有指腹為婚之約。”昌流君又說,“后來祖父犯了事,趙家為避牽連,自然也不再提。三年后恩科,牧曠達自西川平邑往上梓應(yīng)考,途經(jīng)趙家,借宿后與趙小姐相識,更得她父親賞識,便將女兒許配給他?!?/br>
再后來,段嶺都是知道的……但他萬萬沒想到,昌流君的身世,居然還有這么多隱情!

“她就是牧磬的娘。”段嶺顫聲道。

昌流君點點頭,說:“牧曠達只想要她家提攜,成親后,牧錦之甚為排擠她,她終日在牧府中郁郁寡歡。來到牧相身邊時,我遵照師父命令,始終以布蒙面,這些年里,見過我長相之人,大多成了劍下亡魂。

可她依舊記得我,只因四歲那年,她推了我一跤,我在額角上磕了個疤,被她認了出來。很久以后,她才告訴我這件事……我一時按捺不住,想帶她離開,但牧家如日中天,我又有師門交代在身,怎么能一走了之?

生下磬兒不久后,她便一病不起,我還在外頭辦事,竟來不及回來,見她一面?!?/br>
“牧磬是你的兒子嗎?”段嶺的聲音發(fā)著抖。

昌流君沒有回答,眼睛望向別處,蒙面巾下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仿佛帶著笑意。

“反正,都告訴你們了?!辈骶鹕淼?,“也罷,這些年里,總想著找個人說說話,可誰也不敢說,更不能說?!?/br>
段嶺沒有問為什么昌流君不現(xiàn)在就回去,帶著牧磬走。李衍秋一旦動怒,手下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牧磬與昌流君,他不愿帶著這唯一的兒子,去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所以我沒想過殺你?!辈骶f,“只想把你從這件事里擇出來,因為磬兒喜歡你,我若殺了你,他知道了,定會難過得很。是我太笨了,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從你自請來河北當太守,便早該知道的,你從來就不是牧相的人?!?/br>
段嶺一時心潮起伏,本想告訴他真相。武獨卻終于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說:“先這樣吧,你我都需仔細想想,容后再議。”

昌流君點點頭,天已大亮,段嶺這夜實在是筋疲力盡,回房躺下,腦海中仍是一片混沌。

“媽的。”武獨仍充滿詫異,說,“昌流君這小子,居然還有個兒子?膽子不小??!”

段嶺無力道:“你也想要?”

“有你就夠了?!蔽洫氁荒樋謶?,說,“把你當兒子養(yǎng)都養(yǎng)不過來?!?/br>
怎么辦呢?相信他嗎?段嶺當然不可能就這么信了昌流君所言,必須先調(diào)查清楚,否則萬一是牧曠達編了個故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但如果昌流君所說是真的,一切就有了解釋——他的忠心是有原因的。起初也許確實因為牧曠達以上賓之禮待他,但牧磬出生之后,他就不會走了。

回想過往,昌流君也是陪著牧磬的時候多,但凡無事交代他去辦,他們就總是在一起。牧磬說什么,昌流君就做什么,百依百順,從無違拗,兩人在一起時,昌流君便變了個人似的,一身殺氣俱斂了起來,不見任何蹤跡。

那夜牧磬被綁架時,昌流君的焦慮也終于有了解釋。

段嶺想來想去,決定先證實昌流君的身世,再決定下一步。這下他也不想殺昌流君了,不得不承認,這番求情很有用。

“昌流君多大了?”段嶺又朝武獨問道。

“三十多了?!蔽洫氄f,“平日都蒙著臉,看不出年紀?!?/br>
好多年了,段嶺依稀能想象出那年上梓城破,刺客們各自下山時,都是一副少年模樣。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一眨眼就是十余年。

翌日醒時,段嶺出外,府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武獨正在親自貼門外的對聯(lián),昌流君在一旁看著,他換了身衣服,也不穿刺客裝,蒙面巾也收了起來,就像個府里的尋常武士,見段嶺時還有點尷尬,點了點頭。

“昨夜睡得好么?”段嶺問。

“還行?!辈骶f,“就是有點不放心。”

段嶺答道:“不會有什么事的,今天我就寫信回江州?!?/br>
武獨瞥了段嶺一眼,說:“貼好了,你看看?!?/br>
“不錯?!倍螏X看過后贊許道。

武獨給昌流君下了另一種毒,倒是沒有像對郎俊俠一般,廢去他的功夫,但這種毒藥需要每月初一、十五服下解藥,方能活下來。

段嶺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回江州去,請李衍秋幫他調(diào)查先前昌流君所說之事。雖然他心里已有定論,牧磬的性格確實不像牧曠達,長得也不大像??蓱z牧曠達處心積慮,想借牧錦之的肚子來奪李氏的江山,自己家的后院卻被乘虛而入,當真是諷刺至極。

興許冥冥之中,一報還有一報,也是命運使然。

這夜便過年了,昌流君自己在門房里與侍衛(wèi)們小酌。段嶺先是與武獨換上正裝,拜祭過李漸鴻與段小婉,又拜了武獨的師父師娘。

直到此時,段嶺方有種與武獨成家的感覺,他們沒有拜天地,也沒有拜雙親,卻不知從何時開始,已不知不覺成了一家人,彼此陪伴。

“老爺先吃點什么?”段嶺問。

平時都是武獨安排,今天武獨卻有點心不在焉,想起白虎堂往事,便換了段嶺來伺候他。

“隨便吧?!蔽洫氄f,“開口笑來點,早上剛炸出來的?!?/br>
段嶺便去廚房里拿了點心,分給侍衛(wèi)們一些?;氐綇d堂中,與武獨在一起小聲說話,聊起過往一年,武獨既要穿上盔甲去行軍打仗,又要提著劍去殺人下毒,出門奔波賺錢,回家洗手做飯,段嶺只負責在旁邊問“怎么辦”,想到時,段嶺也覺得好笑。

難怪都想成家,成了家,便仿佛有了倚靠。

段嶺提著壺,與武獨說:“我敬老爺一杯,老爺辛苦了。”

武獨饒有趣味地看著段嶺,眉毛動了動,說:“為了你,再辛苦也是值的。”

兩人互敬一杯,又各自喝了一杯,這夜里他們沒有提多少煩心事,只是想起過往,末了武獨喝得有點醉,又起來教段嶺跳男子的胡旋舞。武獨身材高大,踏起步時袍襟飄開,英姿颯爽,非常好看。

到得后來,武獨又背持忽必烈的金劍,玩起旋腕劍法來。段嶺則拿著烈光劍,跟著他玩。末了武獨順手把段嶺抱在懷里,兩人哈哈大笑。

江州,年夜。

牧府內(nèi)如同往年一般排開年夜的筵席,今年卻少了兩人。

一是長聘,二是昌流君。

牧相又有什么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