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的藥石？”

杪冬看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我服過三顆枻草丸?！?/br>
“枻草丸？”及塵眼睛一亮，“可是傳聞中能解百毒的枻草丸?！?/br>
杪冬點點頭，及塵沉思道：“難怪……”

“大師可否說清楚些？”順帝對于及塵的拐彎抹角半天說不到重點略有不耐，“子陽這毒現(xiàn)在究竟如何？”

“千絲凝毒性纏綿，一入血即會漸漸滲入五臟六腑形肢官竅，若要祛除著實無從下手，所以世上才說千絲凝之毒，無藥可解?！奔皦m看著順帝無比陰沉的臉色，念了聲阿彌陀佛，繼續(xù)道，“江湖上盛傳藥王曾練就三顆枻草丸，服用后可解百毒，亦可萬毒不侵，只是貧僧未曾聽聞有人見過那位傳說中的藥王，也未曾聽聞有人試過枻草丸，故不知其真?zhèn)巍Ｖ敝两袢盏靡姷钕?，才知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圣品?！?/br>
順帝的面色漸漸緩和，杪冬低下頭，眸光微微閃了一下。

“皇上請放心，殿下的毒已解，現(xiàn)下并無大礙?！?/br>
順帝長長地舒了口氣，杪冬亦悄悄松了口氣，只是令他們安下心來的原因，或許并不一樣。

及塵大師告辭后，房間里又恢復(fù)成兩人獨處的狀況，杪冬側(cè)頭看著房門發(fā)呆，順帝撈起他一縷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青絲，一圈一圈繞在指尖上玩。

“既然御醫(yī)和及塵都說你沒事，我也稍微安了點心?！?/br>
“御醫(yī)？”杪冬回頭看向順帝，皺了下眉，“父皇請御醫(yī)給兒臣查看過嗎？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杪冬睡著的時候?！表樀凵焓贮c了點杪冬的鼻尖，少年愣了一下，白皙的面頰染上一點粉色?？粗樣樀仄_視線的動作，順帝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父皇為什么不叫醒兒臣？”

在祭天地這種嚴肅的場合里，乘著轎攆一路睡上去的自己，恐怕會遭來諸多非議。

杪冬倒并不是怕那些非議，只是以真實面目示人后，自己的身份估計會變得比較敏感，他怕那些快要將他遺忘了的人們重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攪得自己的生活混亂不安。

“因為杪冬睡得太香，”順帝將下巴搭在杪冬肩上，“讓我不忍心叫醒?！?/br>
兩個人的長發(fā)糾纏在一起，襯著那人低沉的語調(diào)彌漫出一股曖昧的味道，杪冬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好低著頭沉默不語。

“睡吧。”順帝說。

“嗯，”杪冬點頭，“我回自己的房間?！?/br>
杪冬打算起身，可是順帝卻依舊摟著他，沒有放手的意思。

“父皇？”杪冬輕聲喚了一下。

順帝笑了笑，捏捏他的臉，說：“真可惜，承山寺廂房不夠，就沒有給杪冬準備房間了呢?！?/br>
杪冬垂了垂眼簾，沒有答話，順帝又說：“杪冬陪陪父皇吧?！?/br>
順帝在杪冬面前不太喜歡自稱朕，也不太喜歡自稱父皇，可是有時候自稱為父皇，會意外地起到稍稍打亂一點那孩子的疏離的作用。

杪冬依舊沒有吭聲，不過順帝擁著他躺下的時候，他亦沒有反對。順帝揮滅燭火，看著黑暗中少年隱約可見的背影，輕輕笑了一下。

“其實有很多事情想問你，”順帝一下一下?lián)崤倌暝谝股须[約發(fā)著光的黑發(fā)，低聲道，“可是又不知該從何問起?！?/br>
“那就不要問了?！辫露粗鼥V朧映出些月光的窗欞，淡淡地說。

順帝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沒有說話，在杪冬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才開口道：“杪冬生辰那天，是故意喝醉的吧？”

少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順帝頓了頓，又問：“杪冬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大叔的真實身份？”

“父皇來千塵宮找我之后，慢慢地就猜到了?！辫露]著眼，有些倦怠地回答，“父皇并沒有刻意隱瞞吧，身上的薰香也好配飾也好，都沒有隨著身份的變換而改變，只要稍稍用點心，很容易就能猜出來?！?/br>
順帝將手環(huán)在杪冬腰上，額頭抵住杪冬的后腦勺，安靜地沉默著。

他確實沒有刻意掩藏，有時候甚至還會故意露出些馬腳，只是對于不同身份的自己杪冬向來是兩種不同的態(tài)度，所以才會以為他對此一直毫不知情。

只是，既然早已知曉，為什么不拆穿呢？

“為什么要裝做不知情呢？”

黑暗中，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詢問聲，得不到回答的順帝微微支起身，看見少年安靜地閉著眼，鼻息輕淺，似乎是早已睡去。

第26章

杪冬回去千塵宮后，四處找尋不到無赦的蹤影。

“殿下不是吩咐了無赦出宮辦事嗎？”小園子一邊偷瞄杪冬的臉，一邊奇怪道。

“出宮辦事？”杪冬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對上小園子瞪得老大寫滿疑惑的眼睛，把即將出口的疑問咽了回去，“……大概是我忘記了吧，對了，秋語現(xiàn)在怎么樣？”

找不到無赦，杪冬打算去秋語住的紫居院看看。

去之前杪冬叫小園子通報過，可是當他進門的時候，屋子里還是響起了乒乒乓乓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杪冬看著目光呆滯的眾人，無奈地笑了一下。

“杯子碎掉了?！彼f。

小丫環(huán)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慌慌張張地收拾起碎片，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秋語瞧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搖搖頭，朝杪冬笑道：“小丫環(huán)粗手粗腳，讓殿下見笑了。”

“沒什么，”吩咐其余人也退下去，杪冬仔細關(guān)好門，轉(zhuǎn)回身站在離她五步處，“身體還好嗎？”

“多虧了殿下特意為我調(diào)的藥膳，”秋語輕柔地回答，“秋語的身體一直都很好?！?/br>
“那就好，”杪冬笑了笑，“對于將來，你做了什么打算嗎？”

秋語聞言苦笑：“能有什么打算？”

“總要做些打算的啊，”杪冬認真地說，“你和蘇飲，總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吧?！?/br>
秋語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她側(cè)頭望著被厚重的絨布遮擋起來的窗戶，眉宇間露出些許憂愁的神色。

“這陣子朝堂上可能會有一場大混亂，”杪冬看著秋語黯然的表情，建議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趁亂安排你出宮，同蘇飲一道離開皇城?！?/br>
秋語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暗下去。

“沒有什么想不想的，”她說，“我不會離開皇宮?！?/br>
杪冬沉默片刻。

“為什么？”他不解，“蘇飲說，只要你愿意，他可以拋棄一切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