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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在不安地顫動著,仿佛大地都動了真怒。背后,聲勢浩大的斗法仍在繼續(xù),獸吼、鳥唳、風(fēng)聲、雷鳴混在一起,宛如出盛大的交響樂。廖清舒悶頭往樓上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覺得自己在最近的經(jīng)歷未免也太豐富了些,短短幾十個小時內(nèi),他就先后遇到了北歐的異族神祇、出走的吸血鬼首領(lǐng)、穿著校服的秩序長,還有說話帶著港臺腔的道教雷將。不久前他還在酒店里和三只半妖、一個人類、一個神明外加一棵圣木吃著散伙飯,轉(zhuǎn)眼就穿進了丘巒崩摧的山海界里,先是夸父一樣地追著太陽跑,又掉進了號稱時間無序之地的列姑射,現(xiàn)在還捧著裝著自己記憶的匣子,要去封印一只瘋狂原始人一樣的西王母。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那么亂、那么快、那么趕,簡直就像是要把一輩子的驚險刺激都縮在一起、拼成一堆,趕在匆匆?guī)渍聝?nèi)講完。“這樣的劇情,寫成沒人看啊。”他默默地吐槽著,嘴角弧度一頓,突然停下了腳步。不知什么時候,一切都安靜了。獸鳴、鳥唳、暴力摩托狂亂一樣的風(fēng)聲與裝修一般的隆隆雷鳴,都在短短一個瞬息之內(nèi),安靜了。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又像是有人突兀地調(diào)轉(zhuǎn)了頻道。廖清舒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課堂里——滿教室的吵吵嚷嚷,往往會因為班主任的突如其來一個眼神瞬間沉默。而最晚意識到氣氛改變的人,通常也正是那兩道凌厲目光瞪視的所在。身體不知不覺地僵硬,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敲在漢白玉鋪就的地面上。頭頂傳來了玉器叮當(dāng)相擊的聲響,他緩緩抬頭,正對上西王母冷冽的視線。這就是西王母。不算漂亮的臉孔,臉部線條剛硬不輸男子,古銅色的臉頰上是兩道黑色的獸紋。蓬蓬的頭發(fā)中胡亂佩戴著一些玉飾,衣物卻十分簡單,上半身與雙足俱是赤裸著,唯有在腰間圍上了一塊獸皮,鋼鞭一樣的尾巴向下垂著,偶爾不安分地?fù)]動一下,發(fā)出呼呼的聲音。——等一下,這就是西王母?廖清舒深入了難解的困惑之中。這個像是瘋狂原始人一樣的女人,就是機關(guān)算盡、姿態(tài)雍容的女神西王母?即使已經(jīng)從開明和小黑那里有所聽聞,他依舊無法將兩個形象進行重合。廖清舒深深地望進那雙暗金色的獸瞳里。穿過層層的冷漠、傲慢、輕蔑與兇狠,他從那雙眼睛深處,捕捉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困惑。“喂?!彼挥勺灾鞯厣锨耙徊剑雎曉儐?,“你……到底是誰?”第102章匣中神明(17)——你到底是誰呢?廖清舒質(zhì)詢地望著那個粗獷的原始女神,無意識地抬起右腳踏上一階,頓聽“喀啦”一聲,一道小閃電落在了他腳邊,將漢白玉的石階劈得焦黑。廖清舒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地將左腳也拎了上來,西王母神色不變。更多的閃電卻從天而降,接二連三朝著廖清舒劈了下來!第一道紅雷落下,遠(yuǎn)傳金色的佛印蕩開,伴隨著“唵”的回響,將一聲霹靂消于無形。廖清舒踏上一階。第二道紅雷擊下,金烏化出數(shù)道殘影,魂行千里,一瞬間掠上石臺,一頭沖撞向閃電,一聲巨響,雷光化作碎末,與支離的殘影一起飄向地面。廖清舒又上一階。第三道紅雷巨錘般砸下,直沖廖清舒頭頂而去,形未至、勢先到,刺目的紅光宛如巨網(wǎng)將廖清舒籠罩,幾乎就在同時,另一道紅光從玉盒中刺了出來,反擊向氣勢驚人的雷霆,兩道紅光轟然對撞,掀起巨大的氣浪,四周石階應(yīng)聲而碎!復(fù)又寂然,煙塵散去,廖清舒手捧著玉盒,腳下踏著兩只銀色的小劍龍,沉默地立在破碎的石塊之上,一只火焰游隼在他上方盤旋,作出保護的姿態(tài)。踏著小劍龍飛過一地狼藉,廖清舒踏上最后一階。十步開外,就是那半只猙獰兇悍的西王母。她的身高足有兩米多高,即使是現(xiàn)在,廖清舒依舊不得不仰望她。握緊玉盒,他再度發(fā)問:“你到底是誰?”他沒有得到回答。傲慢的女神豎起了兩道利劍般的眉毛,一頓玉杖,昂首發(fā)出長嘯,凌冽的神威立刻伴隨著滾滾的黑霧,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口袋中的玉球泛起溫潤的光芒,廖清舒默念著口訣,將整整一本從頭背到尾,又從尾背到頭,淡紅的結(jié)界鋪了一層又一層,護著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火焰游隼瞬間增大數(shù)倍,在廖清舒周圍不住翻飛,一次次地被打散成無數(shù)火苗,又一次次艱難重組,鍥而不舍地?fù)踉谒砬?,直至一叢叢的火焰在逆風(fēng)中搖曳著熄滅。旋即兩聲龍吟輕蕩,一雙小劍龍飛身而起,取代火隼護住廖清舒,卻也很快就露出了頹勢,銀白的劍刃上染上了斑斑銹跡。廖清舒咬牙前行,感覺后頸疼痛得仿佛要爆開。“再忍一下吧。”他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馬上就好了,很快就好了?!?/br>石臺之下的九方梓彥似有所感地抬頭,遙望著他的背影,不高興地撇撇嘴,轉(zhuǎn)頭吐出一口血沫,再度掐起手決,巨大的龍鳴之聲響起,兩只小劍龍遙相呼應(yīng),彼此絞擰,轉(zhuǎn)瞬就化為了一條十多米長的銀龍,盤在廖清舒周圍,驀地睜開雙眼,閃著藍光的眼睛冷冽如冰。它無畏地迎著神威發(fā)出怒吼,任憑身體被一片片地削去,只余高傲的頭顱。趁著這個機會,廖清舒一舉來到了西王母的跟前。咽下喉頭的腥甜味,他張嘴,發(fā)出無聲的質(zhì)問:“你到底是誰?”西王母充滿野性的面孔宛如罩了一層寒霜。她注視著這只膽大的半妖,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廖清舒卻感到背上驀地一重,就像是有人在使勁掐住自己的脖子,按壓自己的背脊,踢打自己的膝彎,他得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勉強忍住當(dāng)場跪下的沖動。——尊敬我、信仰我、跪拜我、獨尊我、臣服于我。似有千斤重壓拍上了背脊,重重結(jié)界應(yīng)聲而碎,廖清舒不由自主地就倒了下去,左膝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他卻強撐著豎起另一條腿,抬頭不屈地望著西王母。——憑毛?——……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樣?腦中似有白光一閃而過,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緩緩地放下強撐的右腿,另一只膝蓋落在地面上,構(gòu)成跪拜的姿態(tài)。旋即,他將玉盒往前一推,五體投地,行了一個恭敬的大禮。玉球骨碌碌地自掌間掉出,朝著玉盒的方向滾了一陣,忽然像是受到了吸引一樣,一下子飛了上去,將自身嵌往玉盒上的凹槽之中。廖清舒的鼻尖緊挨著地面,只覺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