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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廖清舒覺得自己大概是聾了。他寧愿自己是聾了。然而白識予的聲音,依舊不依不饒地傳了過來:“他肯定早就盤算好了,一旦你妖化就直接殺掉你吧——你本非人,總得上點心的?!?/br>手指一松,小靈通再次掉回地面。九方梓彥的聲音終于姍姍來遲地出現(xiàn):“喂?廖清舒?是你吧?出什么事了?說話!”廖清舒沒有回答,手指微動,輕輕掛斷了電話。白識予垂眼靜靜看著,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兩指間夾著張薄薄的紙片,他對著廖清舒因失神而毫無防備露出的脖頸,一點點地靠了上去。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嘯唳。第66章食人食妖(10)金色的翅膀劃過沉沉的天際,伴隨著女孩的清脆的叱咤,一個曼妙的身影如閃電般從空中劈了下來,金羽紛飛,化作一道道流光射向白識予,被白識予一一避開,深深地扎進地面。白識予一手撐在地面,一手輪轉(zhuǎn)五指,喚起地面上的碎紙片,正想要反擊,卻在看清來者身上的純黑金邊制服時驀地愣?。骸啊踩康娜??!”紙屑停滯在空中,他一時之間拿不定注意是該打還是該逃——如果冒險硬抗,他未必不能拿下許墨衣,但他與安全部素來走得近,萬一來人認出他的話,那可能會很麻煩……正自猶豫,忽聽腦后傳來利物破空之聲。他條件反射地側(cè)身閃避,卻還是被切中了臂膀,削下了一大塊皮rou。他驚怒交加地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廖清舒不知何時已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手背用力地拭去臉上的水跡,金色的獸瞳射出攝人心魄的光芒,他身后雙翼舒展,已經(jīng)隱隱露出了雪白的顏色,羽翼的周圍,無數(shù)看不見的風刃正伺機而動,凌冽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該死,妖化的程度反而加劇了……白識予懊惱地咂嘴,強忍著手臂上的劇痛爬了起來,手腕一翻,紙屑爆破成煙霧,將他的身形瞬間籠罩。廖清舒縱聲長嘯,卷起大風驅(qū)散煙霧,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個躺在地上,用紙炸扎成的小人。一聲不甘心的低吼從廖清舒的喉間發(fā)出。那紙人隨聲震顫兩下,碎了。邱妙飛在空中徘徊低飛,數(shù)次想要降落卻又不敢,用警惕而畏懼的目光牢牢地鎖著站在雨中的廖清舒。廖清舒也不說話,只輕輕抬手,撤去了布在巷口的結(jié)界。許墨衣正蜷在巷子里瑟瑟發(fā)抖,頭發(fā)因為害怕而狂長,如同黑蛇一般爬了滿地。邱妙飛見狀也顧不得廖清舒了,一下子沖進巷里,將許墨衣抱在懷里。“妙、妙飛!我好怕!”見到好友,許墨衣立刻崩潰般地哭了出來。邱妙飛撫著她的頭發(fā),不住安慰著,目光卻仍死死地盯著巷口。廖清舒仍在那里,一動不動。他丫媽丫的,真是要命了!——她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因為得到許墨衣絕癥的消息而坐立不安,苦思冥想后還是決定找許墨衣當面問個清楚,為此不惜翹了監(jiān)護饕餮半妖的班,誰知許墨衣的家里竟沒有人——電話也一直打不通,就這么苦等了一個小時,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只很丑的大黑貓,將自己一路引到了這邊。然后就遇到了這么個cao蛋的情況。剛才逃走的那個男人是誰?邱妙飛沒空思考這個問題。她在意的,只有那只近在咫尺的半妖窮奇。即使是正常妖怪,在妖化時也會難免丟掉些理性,更何況是血統(tǒng)兇猛的惡獸混血……更緊地摟緊了許墨衣,她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只是性子沖動愛打架,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套用下龍族里的設(shè)定,那就相當于一只正常A級與一只戰(zhàn)五B級對上了一只暴血的S級,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全身而退了,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讓自己的目光充滿果敢與無畏,這樣起碼可以死得有點尊嚴。擺出一副準備就義的表情,邱妙飛開始算自己的意外保險夠不夠買塊漂亮的墓地,以及安全部會不會給她頒一塊“永垂不朽”的牌子。許墨衣則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機打電話,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在之前被搶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摔壞了。想起買手機時的幾千塊錢,她哭得更厲害了。雨聲漸小。廖清舒終于有所動作。他木然地回過身來,一步一步地走進小巷,緩慢而溫柔地靠近兩個女孩,一如不久之前,他去幫助被搶劫的許墨衣那樣。現(xiàn)在的情景,幾乎就是當時的重現(xiàn),就連他走近時,許墨衣的反應(yīng)都如出一轍。發(fā)絲擰成尖錐,威脅地對著他,像是一條捍衛(wèi)地盤的蛇。唯一的區(qū)別是,當時他對許墨衣說“我是廖清舒”時,那縷頭發(fā)就會軟軟地落下,露出無害的姿態(tài)。但現(xiàn)在,說同樣的話還有用嗎?一個名字還能證明些什么。一個名字還能改變些什么。廖清舒不知道。他覺得他的骨頭大概變形了,撐得他很疼很疼。低頭不敢去看兩個女孩的表情,他轉(zhuǎn)身踉踉蹌蹌地跑出小巷,因為控制不太好身體,在拐彎時還摔了一跤。腦袋有點懵,他稀里糊涂地爬起來,走兩步又是一個狗吃屎。他又嘗試了一次,終于站得比較穩(wěn)了,便扶著墻,慢慢地往前走。越走腳步越快,像是在被誰追趕著,在行至路口時卻又停住,茫然四顧,不知該往何處去。一輛車穿透雨幕而來,恰到好處地停在了廖清舒的面前。駕駛座的車窗搖下,露出喬希仁那張溫和平靜的臉。“你好,要上來坐會兒嗎?”站在一棟老舊的單元樓下,九方梓彥不安地翻動著手里的小靈通,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是又撥回給了廖清舒。無人接聽,就跟剛才的十幾通電話一模一樣。他又試著去打廖清舒的手機,得到的卻是“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這樣的回復(fù)。不安地皺起眉,九方梓彥回憶著不久前廖清舒打給他的那通電話,隱隱覺得有什么問題,卻又講不出來。小靈通不用付電話費,廖清舒也經(jīng)常會用它來跟自己溝通,但像這樣一句話不說就掛斷電話的情況卻并不多見。九方梓彥有些后悔自己適才因為趕路而刻意無視了響鈴,正糾結(jié)著是不是該回去看看,抬頭看了眼五樓透出的微弱燈光,又默默地把腳收了回來。五樓的樓體外正飄著一架紙飛機,飛機頭上用朱砂點了兩只豆豆眼。即使機翼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紙飛機仍頑強地維持著高度,方便主人往里偷窺。然而深綠的窗簾切斷了探究的視線,九方梓彥只能揮揮手召下了紙飛機,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五樓504,那是秦筱紛,那個饕餮半妖的住處。……不,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也許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