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猶豫片刻，終是道：“你身上的毒剛解，實在不宜虛耗心神。采花賊一事便是查不出什么，也不會對時伯父有影響。你不必如此費心?！?/br>
時析目光驟然一愣，灼灼望向他：“聞人語！你莫忘了我的身份，更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才是師兄！”

聞人語一僵，無力地錘頭：“是，大師兄?！?/br>
聞人語知曉時析因著自己身子弱，平日里被當(dāng)作弱者一般照料也就罷了，但正事上卻從不愿讓步。相伴十幾年，刻意拿出師兄的身份來壓人實在少見。也足以證明，時析現(xiàn)在是動了真火氣。

瞧著聞人語不再遮遮掩掩，時析心中那股不滿終于散去，僵直的背頸也軟了幾分，悠然靠回輪椅靠背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聞人語走進屋關(guān)好門，繞到時析背后替他揉捏頸□□道，邊將陸言之說的情況與他細細說明。

半晌后，時析問道：“你打算讓他們出手？”

“此人行跡詭秘，選擇的目標(biāo)卻又如此特殊。若是單純的為了那些事，恐怕是說不通的。我總覺著，這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再者，撫琴之死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若是以此下手，反而會引起對方防范。”

時析動了動頸項，側(cè)頭挑起眉看他：“師父雖退隱江湖多年，但難保不會有人知曉當(dāng)年之事。他們幾個若是出現(xiàn)，恐怕會讓有心人猜出一二。如今逍遙榜揚名江湖，若我們再大張旗鼓，恐怕難以讓……立足?！?/br>
聞人語輕笑：“我知曉師兄在擔(dān)憂什么。既然師父讓他們與我們一起下山，想來也是做好了準備的。何況又不是所有人一起出動，一部分在明一部分在暗，依照他們的身手，想要被人發(fā)現(xiàn)還是有些難度的。況且，如今這些人又并非當(dāng)年的人，即便是猜出來也沒有法子確認?！?/br>
時析擰著眉，還是不太贊同他的計策。

“他們幾個不日便會趕到，有冉冉在，這次的事情他們定是要摻上一手。與其放任他們胡鬧，不若主動派下任務(wù)去。陸言之雖然可以信任，卻到底還不是熟悉之人。小九精于易容，又善演戲，此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br>
時析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便去安排吧。不過，無論是否能查出東西，一則不可牽連到我父親身上，再則不可輕易暴露身份?！?/br>
聞人語展顏一笑：“師兄對我還沒信心么？”

時析橫他一眼：“不經(jīng)我允許便自下定論，還指望我對你怎么有信心？今后免不了會在江湖上走動，若你再如這次一般，莫要怪我真動了怒?！?/br>
聞人語立刻賠笑：“是是是，是師弟我錯了。日后定然什么都與師兄商量，絕不會自作主張?！?/br>
時析哼了一聲，懶懶地靠在他身上：“替我揉下腰，今日陪父親下了兩個時辰棋，疼得厲害?！?/br>
素來冷然的臉上難得帶了幾分慵懶愜意，聞人語手指微縮，強穩(wěn)下心神將人抱上床，褪去衣裳沾上早早備下的藥霜，細細在那白皙緊致的腰上揉捏起來。

時析趴在床褥上，舒展了眉宇道：“想必過幾日冉冉又會鬧騰，你看緊她點。出門在外有個樣子，不然日后有誰敢娶?！?/br>
聞人語失笑：“冉冉這樣的性子，若是裝個樣子尋人嫁了，想必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何況她性子直率，總會有人欣賞的。有我們幾個照料著，還怕她受了委屈不成？”

時析歪了歪腦袋，舒服的嘆息了一聲：“總歸是不好，一個姑娘家整日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還做些尋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傳出去有礙名聲。即便是冉冉將來的夫君不嫌棄，卻也架不住人家家中父母長輩的不滿。后宅之中的事情，你該當(dāng)比我清楚才是?！?/br>
聞人語手一頓，隨即道：“冉冉不是拘于后宅的姑娘，若有人當(dāng)真強迫她如此，第一個不同意的即便不是冉冉也會是我。那些腌臜事，我不會讓冉冉經(jīng)歷?！?/br>
時析嘆了一聲，手臂支著身子轉(zhuǎn)過來，看向他：“這么多年了，許多事情該放下便放下吧。何況你已承認，他們奈何不了你。若想要報仇，我定會幫你。”

聞人語慢慢收回手，擋住雙眼，未曾言語。

☆、第五回

一切恍惚仍發(fā)生在眼前。

留給自己最后一抹笑容的母親，咿呀在襁褓中剛剛懂了笑得meimei。還有一朝醒來，那些人放肆張狂的笑臉，處處嘲諷侮辱的話語，和哄騙他喝下米粥迷暈他的奶娘。

一切的一切，深入骨髓，染著斑斑血跡。

從學(xué)武的第一天起，他便發(fā)誓?？傆幸蝗?，所有害過他們母子三人的人，他會一個個將他們打入地獄，永遠無法脫身。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苦楚，他會一一奉還，加倍補償！

微涼的手心覆在手上，聞人語驟然睜開眼，立時拽過被子替時析裹上。

“怎得不叫我，若是受了寒怎么辦？”

昏暗之中，時析微微一笑，掩去眼中的光芒。

在這人眼中，仇恨固然重要，卻永遠會將他的事情擺在首位。

“宵小之輩，不必讓你永遠掛懷在心上。若是一直放不下，反而會阻了你自己的步伐?！?/br>
聞人語應(yīng)了一聲，低聲道：“我明白。時辰不早了，師兄早些休息吧。”

時析側(cè)了側(cè)身，讓出一半床鋪：“已經(jīng)晚了，就在這里吧?！?/br>
聞人語一僵，隨即自若地脫掉外袍，就著床邊倚下，將被角盡數(shù)壓在身下。

時析沒再多話，自顧閉眼睡去，唇邊卻是笑意久久未散。

月上中天，屋中只余淺淺的呼吸聲。

聞人語望著帳頂，半晌無奈地輕輕起身，悄然走出門外。

盛夏的夜晚難免會有一絲燥熱，而今夜卻帶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漸漸吹散了心底的煩悶。

聞人語獨身坐在屋頂，腦海里紛亂糾結(jié)，卻不知想了些什么。

寂夜之中只聞蟲鳴風(fēng)動，聞人語動了動鼻子，無奈地開口：“躲什么躲，出來吧。”

墻外的陰影處傳來幾聲低低的笑聲，轉(zhuǎn)眼九道身影一一落在院中，齊齊屈膝半跪，卻無一人發(fā)出響動。

聞人語縱身跳下屋頂，背著手走到末尾一人身邊，伸手：“拿出來?！?/br>
那人踟躕半刻，半推半就地從懷里拿出個包裹。

聞人語一手接過，抬腿踹了過去：“十里之外就聞得到烤雞味，也好意思裝模作樣！”

逍九撓了撓頭，嘻嘻哈哈躲到逍八身后，壓著聲音討?zhàn)垼骸安皇桥露贍斠拱腚y眠餓肚子么，一番好心反倒成了錯?！毖哉Z之中，倒是有幾分委屈之意。

逍八身形一動，將他讓了出來，嗤鼻：“裝什么！也不知道是誰，一進了城就先跑去饕餮閣后廚偷了只燒雞。”

屋中輕輕傳來一聲響動，聞人語目光陡然一厲。逍八逍九同時捂住嘴，眸光晶亮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