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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宦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卻不安生,這幾日她著重留心了這個叫明珠的宮女,平日里憨憨傻傻的模樣,逢人便露笑面孔,圓圓的眼睛,明亮剔透,身子骨略豐腴些卻不難看,是個親切討喜的丫頭,可也瞧不出底細。宮女們的來歷都在司禮監(jiān)有個存檔,她斷沒有本事去驗看的。

    又在群芳館里教習(xí)了一個多月,該教的規(guī)矩教了七七八八,這日一大早,內(nèi)務(wù)府的閆公公帶著兩個小黃門,來群芳館來挑人。

    闔宮上下,也就那么幾個定好的去處,要么就是御前,要么就是哪宮娘娘身邊兒。閆公公笑著和雙姑姑為禮,而后站在群芳館當(dāng)中的空地上唱名,唱到誰就要列隊站到一處去。

    百十個宮女,有的指派到了花房,有的遣到了膳房,運氣好些的那么一兩個,送去不受寵的娘娘宮里做灑掃,可唱來唱去,獨獨留下了明珠。

    閆公公的眼睛在她身上遛了一遭,笑沒了眼睛:“明珠姑娘稍安勿躁,嚴大人給你安排了旁的地方。”

    宮女的調(diào)派向來由內(nèi)務(wù)府管制著,嚴大人是司禮監(jiān)秉筆,這是御前行走的人,竟屈尊降貴地過問她們的事,也是怪誕。

    連翹被指派到了西六宮的花房里頭,倒是個不會出紕漏的好去處?,F(xiàn)下站在隊伍里頭,憂心忡忡地瞧著明珠。

    就在這個檔口,只聽門外有嘈雜聲響起,眾人皆循聲看去,只見嚴鶴臣從垂花門外進來,身后跟了四個小黃門。

    他今日該是從御前直接過來的,身上穿著緋色麒麟袍,制如曳撒,繡蟒于左右,系以鸞帶。銀線繡成的交領(lǐng),映襯著他霧沉沉的眼睛。

    館內(nèi)的宮女們,除了明珠同他有一面之緣外,旁人都是頭一次見他,他生的如此好模樣,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可明珠對他陰郁的模樣心有余悸,只垂著眼不去瞧他。

    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不要提這常年在皇帝面前露臉的人,名義上是三品官,可實際上就連當(dāng)朝首輔也要略給他幾分薄面,他手里握著批紅的權(quán)利,跟這東廠錦衣衛(wèi)又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身上穿著的是御賜的麒麟袍,這獨一份的恩寵哪里敢得罪。

    閆公公笑著跟他問好:“嚴大人到了,喏,這就是明珠姑娘?!?/br>
    03

    嚴鶴臣抬步走到她面前,明珠垂著眼,輕輕給他行禮。

    那涼得像水一樣的目光把她打量個遍,明珠只聽得他似乎是輕輕一笑,聲音淡淡的:“果真珠圓玉潤的有福相?!甭犓@語氣,像是頭一次瞧見她一般。

    “走吧?!眹历Q臣踅身往門外走,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站定了念她的名字,“明珠?!边@二字從他嘴里出來,總好似帶著一股繾綣的味道。明珠自認為在心眼上比不過他,只顧低頭走路,不言不語。

    出了群芳館的門,嚴鶴臣遣散了四個小黃門,打發(fā)他們做旁的事,只有他獨自走在前頭,明珠小步跟在他身后。

    “明珠是哪里人呢?”許是覺得這般干走太乏味,嚴鶴臣站定了身子側(cè)身瞧她,嘴邊掛著笑,只是笑透不進眼里去。

    明珠也不看他,依舊低著頭:“我是河間人。”

    “張季堯張大人,你可識得?”

    天瓦藍瓦藍的,嚴鶴臣的官靴踏在地上,輕的沒有什么聲音,明珠輕聲說:“家父張季堯。”

    張季堯本是景帝在位時的恩科榜眼,一直默默無聞的過了數(shù)年,十年前掖庭宮變,他跟對了主子。今上御極后,他的位置扶搖直上,一直坐到了太師的位子。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話當(dāng)真不假。

    就這么安穩(wěn)著過了三年,正值北方有鮮卑族擾境,張季堯的長子是御前行走的羽林郎,被派遣至邊關(guān),沒過半年便捐身沙場。

    張季堯痛失愛子,索性上書乞骸骨,皇上再三挽留不得,只能在河間府給他封了五品官,不過是掛個銜兒的清閑職位。可自圣祖帝起就有個規(guī)矩,每過三年選一回宮女,是從朝中五品之下七品之上的臣子家中選,明珠正在其列。

    張季堯的女兒前腳入了宮,皇帝就大張旗鼓地指明留下她,既安撫了她父親,也算是給朝中的老臣們吃一顆定心丸。切莫小瞧皇上這句話,闔宮上下都要掂量一下,等閑不敢給她難堪,日后又保不齊賜給哪位皇親國戚,也算是全了皇帝的一派仁心了。

    明珠這身份微妙得緊,沒人敢輕視她。

    明珠吃不準他是明知故問還是當(dāng)真不知道,她的身份本也不是秘密,一同選進宮的宮女里就有不少人心里有數(shù),更何況是這位生得七巧玲瓏心肝的人物。

    她垂著眼只管走著,腦袋里還在轉(zhuǎn)著念頭,沒料到前頭的嚴鶴臣已經(jīng)停了步子,她一個不查就撞了個正著。一下子回過神來,心里頭惴惴的,忙跪下:“奴才疏忽了?!?/br>
    早前那個敢抬眼瞅他,咄咄逼人的女郎,如今乖順的像個貓兒,只是看似收了爪子,只怕心里還有著幾分烈性,嚴鶴臣今日看似心情極好,也不苛責(zé):“不要動不動就跪的,我同你一樣是皇上的奴才,你跪我算什么?”說著伸手虛虛地扶她起來。

    明珠不敢由他扶著,自己站了起來,垂著眼睛說:“大人在宮里時間久了,算是我的半個長輩,有不當(dāng)?shù)牡胤?,自然要請大人指正周全。?/br>
    果真是個嘴巴討巧的,嚴鶴臣不和她爭論這個,只微微揚起下巴示意:“這就到了?!彼南掳陀欣庥薪窍袷莿ο?,皮膚像羊脂玉一般瑩然白皙,明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fā)覺自己竟已走到了昭和宮門口。

    “襄平長公主宮里缺個做灑掃的宮女,你是個伶俐的,想來也不能出什么岔子?!眹历Q臣掖著手,漫不經(jīng)心地說,“只是這昭和宮里只長了一張嘴。若是有個雜音,便不中聽了,你說是不是?”

    這便是敲打她,明珠福了福:“奴才自然唯大人馬首是瞻?!?/br>
    嚴鶴臣似笑非笑地瞧她:“姑娘說笑話給我呢?昭和宮里的主子是長公主,我算什么呢,姑娘這話若被公主聽去,公主怕是要罰我?!?/br>
    不知怎的,明珠卻想起那日夜里,嚴鶴臣便是從這宮里出來的,雖說這司禮監(jiān)里頭都是宦臣,算不得男人,只是司禮監(jiān)算是外廷,等閑時候是不能入內(nèi)廷的,更何況是在人定之后還留在公主宮里。

    明珠沒有深思,主子們的事不是她該cao心的,任由嚴鶴臣引著登上五級踏跺,過了垂花門。垂花門做功考究,麻葉梁頭底下的短柱雕成花萼云和石榴頭,垂柱上鏤刻著\"玉棠富貴\"、\"福祿壽喜\"的吉祥圖案,從這也瞧得出皇上對這個meimei頗為愛重。

    垂花門后頭有十字甬路和抄手游廊,宮里頭靜靜的,站在廊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