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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先生都叫他林少爺,奴仆都叫他大少爺,林鳴岐叫他大哥。只有父親,才會這么叫他。這稱呼既讓他覺得陌生,又讓他覺得溫暖,卸下了些許心防。直到霖生上來領他們?nèi)コ晕顼?,對彼此都是折磨的打坐,才結(jié)束了。“師父,您不吃飯嗎?”重會問道,他好奇心旺盛,若是不問,吃飯都吃不痛快。穆崢搖頭,讓他們出去,自己跪坐在蒲團上,斂去了笑容,看著眼前的畫像出神。到了這個修為,吸風飲露并不是傳言,吃飯只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罷了。而他,從來不會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站起來,點了一炷香,插到香爐上,寥寥青煙中,他道:“師父,徒兒給自己找了一把劍,您覺得好不好?!?/br>畫上的人目光深邃,什么話也沒有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穆崢再次露出笑容,這個笑容更加詭異,襯得他眉目愈發(fā)烏黑,出奇的美,眼中染著一絲戾氣:“我覺得很好,這一定是一把絕世好劍,真想快點讓他們看一看?!?/br>林星陸看著桌上的飯菜發(fā)愁,由奢入儉難難,說的就是他現(xiàn)在的情形。任何一個人,若是錦衣玉食十三年,突然一天只給他吃一碗水煮菜,就算是神仙也難免吃不下,林家夫妻倆,一個有權,一個有錢,林府吃飯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林星陸能吃的下就來鬼了,林鳴岐也沒有動。這青菜老的很,像是沒煮熟一樣,重會率先夾了一筷子,嚼了嚼,吐出來一口渣滓。“小師妹,你吃這個,這個嫩。”重會從那一大碗水煮青菜里挑出幾根看著嫩綠的菜葉子,夾進了林鳴岐碗里。“謝謝二師兄?!绷著Q岐抱著碗,嘗了一口,想吐又不敢吐,眼巴巴地看著林星陸。“咽下去?!绷中顷懚似鹜氤粤似饋?。這也實在不能怪霖生,浮云虛人少,穆崢除了吃藥就很少吃其他的,他們自然也不開火,平時都是吃辟谷丹,只有在出去采買的時候才會去酒樓里吃飯。本以為煮粥已經(jīng)是極限,上午卻接到掌門的紙鶴,讓他準備飯菜。一向穩(wěn)如泰山的他,也不禁頭痛。林鳴岐聽話的咽了下去,扒拉了一口白米飯。白米飯又干又硬,粗糙到劃嗓子,吃著跟吞劍一樣,就連重會這剛過了兩年好日子的人都吃不下去了,他猛灌了一口茶,道:“那個,霖叔,煮飯的時候得多放點水。”霖生滿頭是汗的點頭,見大家都不動筷子,忙端了一些點心出來,這點心倒是做的像樣,吃起來卻味如嚼蠟,還不如早上喝的那一碗甜粥。又是重會吃了大半,林鳴岐吃了兩塊,林星陸吃了一口,以保證自己不被餓死。第8章因材施教浮云山的一天,就在彼此折磨中結(jié)束。晚上的飯不再硬邦邦的,成了能立住筷子的粥,從樣子上看,更加慘不忍堵,好在還能下咽,這一回每個人都多吃了兩口。一晚上林星陸睡的便沒那么沉,他饑腸轆轆的聽著重會的鼾聲,盯著床帳發(fā)呆,‘啪’的一聲,重會的手無意識地拍在了他臉上,不知道他這手怎么這么重,林星陸的臉立刻就跟挨了一巴掌一樣,又紅又痛。林星陸氣沖沖地踹了重會一腳,重會的鼾聲停了一瞬,又響了起來。“什么時候能回去呢?”縱使?jié)M心苦楚,諸多不適,但他并沒有起身收拾包裹任性,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數(shù)著床帳上的破洞。大約人就是在一個又一個無奈又痛苦的夜晚,從孩子長成一個少年。新的一天來臨,晨曦灑進窗內(nèi),林星陸頂著兩個黑眼圈,沉重的爬了起來,邁著虛浮的腳步喝了碗粥。“大師兄,你沒睡好嗎?”重會望著他眼下那兩個突兀的烏青,問道。“......”林星陸沉默地咬了一口焦黃的饅頭,強迫自己咽下去,最終還是放下了。“什么時候能回去呢?”他又想了一次這話,嘴里心里都是一股苦澀的焦味。今天的風雪小了許多,日光將一切都照的懶洋洋的,穆崢搬著一把椅子坐在浮橋前,他面前擺了三把木劍。“師父,我們今天練劍嗎?”重會問道。“青松可教過你們?”穆崢點頭,他咳嗽了一聲,示意他們上前拿劍。除了林鳴岐沒學過,林星陸跟重會都是學過的。“你們練一遍給我看看。”穆崢道。重會上前一步,使出一招,還沒使完,木劍就脫手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到了湖中,又浮起來在湖水中蕩了蕩,彰顯自己的存在。林鳴岐“撲哧”一聲笑了,兩個酒窩甜甜的,將重會羞紅了臉。“師父,這劍太輕了,我以前用的都是鐵劍。”他小聲地辯解了一句。穆崢帶著笑意,擺了擺手,看向林星陸。青松教的劍法,林星陸還只學會了一招,‘秋風起’。他拿著劍,起手式干凈利落,刺招時寒風凜凜,少年人鋒芒畢露,灼灼日光難掩其華。收回劍,他面帶得色的看著穆崢。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期待旁人的夸贊。在他期待的眼光中,穆崢卻搖頭了:“還不錯,只是遠遠不夠?!?/br>林星陸的手緊緊地抓在木劍上,臉上的得意沉了下去,眼中泛起一團火。哪里不夠?他不知道。穆崢道:“這一套劍法,叫做‘翠山疊浪’,意為山高海深,風起樹不靜,浪起難平歇,你們且練著這一招吧?!?/br>“師父,我呢?”林鳴岐點點自己的鼻子,問道。“你跟著兩位師兄練,能學多少就學多少?!蹦聧槻]有起身示范的打算,他好像是病了,臉頰上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暈,說話時眼睛里帶著迷蒙,說完就猛地咳嗽起來,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師父,您還好嗎?”林星陸有些擔心地問道。穆崢擺了擺手,讓他們自己練劍。重會勾了許久才把自己的木劍從水里撈上來,沒一個回合,就飛到了竹林中,林鳴岐手短腿短,人剛剛夠劍高,劍一點也沒學會,不是左腳絆了右腳,就是左手打了右手,滿地打滾。也只有林星陸能叫穆崢稍微安慰一點。彼此折磨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一直紋絲不動,像在養(yǎng)病的穆崢,終于開口:“重會,你今天不必練劍了,去把竹屋后那座麒麟石像,搬到這里來?!?/br>重會歡喜地答應了一聲,奔到竹屋后面去找麒麟石像。這三天他撿劍的次數(shù)比練劍的次數(shù)還多,只要不練劍,讓他干什么都行。林星陸不知道穆崢要干什么,他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