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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xiàn)在的牌完全是散的,棄了不為過。蕭重澗的牌非常好,這點他早就能看出來;既然楊九這么喜歡玩詐,那讓他玩蕭重澗一把也沒什么不好。散客了一眼手里的牌——他現(xiàn)在和老板是站在同一個陣營的,就算他贏了楊九,楊九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輸給他。最多也不過就是,楊九輸了他,然后他再把這個惹不起的主兒交給羅二少。再說就算他輸了也不要緊——連自己老板都輸了!他一個小小的手下,就算輸了牌又有什么不對!“跟注?!?/br>散客把籌碼推出去,手還沒收回來,楊九緊接著漫不經心的推出了籌碼:“跟。”蕭重澗微笑起來,他問楊九:“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輸了怎么辦?d”“能怎么辦呢?”楊九淡淡的道,“輸了就是輸了,今天早上跟你來的,完了以后下午跟你回去唄。再說我還不一定輸,我這個牌面不錯,總有幾分幾率可以搏一把的。”“你不怕?”“我怕什么?”楊九笑起來,“你還能吃了我不成?”“我也許……”蕭重澗舔了舔嘴巴,就像餐桌前準備好享受一頓大餐一般,“我也許真的吃了你呢?”楊九攤開手,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優(yōu)雅的一俯首:“——那你愛怎么吃就怎么吃吧。他這個樣子總是最能惹火的——有時候是yuhuo,也有時候是怒火。羅駿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切都有點眼熟。他一時沒有想起來是什么地方眼熟,明明自己是第一次和楊九坐在同一張賭桌上。緊接著他想起來,這個場景分明兩年前出現(xiàn)過一次,那時沒有蕭重澗,就像今天對話的兩個人中也沒有自己一樣。那時是在越野車里,衛(wèi)星電話的屏幕上;他以為羅榮慎和自己的仇恨可以在那一天的那一刻結束,誰知道原本是勝利者的自己僅僅因為楊九的一個電話,就落入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和絕望的深淵。現(xiàn)在沒有越野車,也沒有衛(wèi)星電話;楊九和蕭重澗兩個人面對著面,一個覺得自己穩(wěn)cao勝券,一個帶著笑容有問必答,溫順優(yōu)雅得簡直罕見。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覺得這時的蕭重澗和當時的自己無比相似。都像是狐貍爪子下不知死活的小田鼠,明明已經陰云罩頂,還偏偏得意洋洋的以為自己即將大功告成。如果蕭重澗知道羅駿的想法,說不定會當時就棄牌。但是事實證明這兩人真的非常不對盤,羅駿越覺得不好,蕭重澗就越覺得一切都順利無比x。荷官發(fā)下了第五張牌——一張方片10。蕭重澗展開自己的底牌。他原本以為楊九會有所表示,然而事實上楊九連看都沒看荷官一眼,他連那張方片10都沒看,只是一直盯著蕭重澗,一點笑意也沒有,就這么看著、看著。蕭重澗也看著他。然后他看見楊九慢慢的掀開自己面前的底牌。一張紅桃J,一張紅桃Q。10、J、Q、K、A,一色紅桃!皇家同花順!“我父親早年教過不少學生,一直到很晚他才生了我。我出生的同一年,他開了一家賭場。小時候我在賭場里長大,最開始的時候連路都不會走,坐在賭桌上一邊抱著奶瓶流口水一邊看人跟注、下注,看有的人傾家蕩產,有的人一夜暴富。”楊九想點煙,但是一根煙都沒有,于是他隨手扯了果盤里的一截葡萄梗叼在嘴里。“我長到十幾歲的時候,抽煙喝酒、玩兒人家小孩,老爺子被我氣得沒辦法,干脆趕出家門落得個清凈。后來我在外邊游蕩了幾年,做了一些事,也玩兒了不少,世間該見識的都見識過了。世人都覺得賭博是一件刺激的事,其實對我來說這就像是吃飯喝水、看書寫字一樣正常。生活對我來說就是一盤西紅柿炒雞蛋,賭博和贏錢是西紅柿,其他的事是雞蛋;我喜歡吃雞蛋,實在沒有雞蛋可吃的時候,我也會去吃兩口西紅柿。談不上可口不可口,純粹是習以為常了,也就沒什么特別了而已?!?/br>“后來我去了蕭家。遇見你的那一年,老爺子不行了,我回去過一趟。那個時候老爺子決定把賭場關了,他告訴我,一輩子都不要輕易嘗試賭大的,小賭怡情,大賭傷命!當時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叫我早點抽身離開。當時我告訴他,我還年輕,就算這一把輸了,我也輸?shù)闷稹T僬f我愛你,我不在乎輸那么一把兩把的,誰沒有個輸錢的時候呢?c”“蕭重澗,有時候我想起自己這一輩子,小賭真是沒怎么賭過,平時最多的就是看別人賭,然后我坐地收錢。唯一一把賭大的是把寶押在你身上,結果你贏了,我呢,我輸了?!?/br>楊九叼著葡萄梗,向蕭重澗攤了攤手,十分遺憾十分感慨。“小時候我總認為老爺子不愛我,總是看我讀書不認真就打我。那個時候我最怕被打頭,因為我腦震蕩過,他一揚手我就立刻抱著頭叫:別打腦袋!老爺子每次也就真的不打腦袋,改打屁股。很多年以后有一天你對我舉起槍,當時我最虛弱的是肺,所以在你開槍的那一刻,我心里條件反射的想:不要打肺!……zd結果呢,結果怎么樣你看到了。再到后來,當我因為這一副脆弱的肺而躺在醫(yī)院的手術室里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其實當年我父親是愛我的?!?/br>蕭重澗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想說什么,但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他想動,但是手腳上仿佛被吊了鉛塊,連稍微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你總是說,楊九你回來吧,就當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吧,我們重新開始吧。但是蕭重澗,你從來就沒有問過我:楊九,你原諒我了沒有?”楊九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蕭重澗。“——就算是你現(xiàn)在問,我也只有這一句話回答你:沒有,蕭重澗,我至今都沒有原諒你。”他伸手指著羅駿,輕輕的道:“他向我開一槍,我能原諒,因為我欠他的;你向我開一槍,我不能原諒,因為你欠我的?!?/br>楊九慢慢的放下牌,返身向門口走去。羅駿條件反射的問:“你要去哪里?”楊九微微的嘆了口氣,說:“放我走,我回家?!?/br>同居時代楊九那個小破筒子樓里的二居室已經不能住人了,不僅不能住,還招來了警察的注意。雖然后來這件事被蕭重澗用錢砸平息,但是再回那邊住是明顯的不可能了。楊九于是慢慢的在大街上沿途走了一會兒,他想起自己現(xiàn)在已經沒有家了,年少的時候一心想離開,離開了之后就義無反顧再不回頭,等到有一天滿身傷痕滿心疲憊的時候想找個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