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

沉青繞著秦宅走了一圈，腳步隨意輕漫，只有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某道身影時才稍微頓了下，下秒又恢復(fù)了原本的淡然。

坐在輪椅上的秦墨看著青年慢悠悠地花了幾分鐘才走到自己面前，薄唇微抿，深色的眸底閃爍著不明的情緒。

跟在后面的兩個秦家人一見到秦墨就跑了，沉青沒有在意他們，半跪在輪椅前，他伸手按在秦墨腿上，神情是少有的專注。

輪椅后的黑衣人臉色微變，剛要上前，就被秦墨抬手制止了。

他垂下眼，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青年纖長翹密的眼睫覆落，蝶翼般微微顫動著，掩住了那對如藏秋水的墨色眼眸。

沉青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秦墨在關(guān)注自己，手掌貼著男人的雙腿一寸寸向上，抬起頭，他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詢問道：“有感覺嗎？”

“沒有。”

秦墨的手很自然地落在沉青臉側(cè)，細(xì)膩冰涼的觸感，如同撫摸最上等的絲綢，令人愛不釋手。

沉青眉心微蹙，拍開了他的手。

他繼續(xù)給秦墨按摩腿部，掌心逐漸上移，動作間難免有所觸碰，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太沉得住氣了，從頭至尾都端坐如鐘，沒露出過半分失態(tài)。

瞥了眼男人毫無動靜的下腹，那一刻沉青想起撫樺說過的話，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不會真的……不，那關(guān)我什么事。

墨蛇面無表情地把這個雜念清出了腦海。

“好了，”

他道，“我大概知道你的狀況了?！?/br>
跪得太久的腿有些酸麻，沉青撐著輪椅扶手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

秦墨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揉捏：“怎么樣？”

“是毒素，”

沉青道，“你身體生來就積聚著蛇毒，它克制了你的行動能力?！?/br>
“哦？”

秦墨道，“有很多人看過我的腿，卻從來沒有人能診斷出個所以然?！?/br>
沉青漠然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他們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沒有，是我失言了?！?/br>
秦墨抬手勾了一縷青年的墨發(fā)，低笑一聲，“別生氣。”

沉青偏頭避開他的手，又道：“毒素在你體內(nèi)沉淀多年，要徹底清除很困難。我目前只能幫你慢慢疏解……過程可能要很久。”

其實還有一種更快的方法。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秦墨道：“時間不是問題，不過，季先生愿意幫我這個忙么？”

“看我心情。”

沉青拋下這句話就準(zhǔn)備抬步離開，結(jié)果被秦墨一把拉住了。

沉青：“干什么?！?/br>
“幫我，和你一起回去。”

“……”

黑衣人自行退去，沉青繞到輪椅背后，推著輪椅向林外走去。

沒人說話，一時間很安靜，只有車輪碾過泥土的咯吱聲——他們明明才第二次見面，彼此間卻有種奇怪而莫名融洽的氣氛。

快走出林子時，沉青意外地聽到了秦衡在和另一個人爭執(zhí)。

“秦涵光，我房間里的符紙是不是你塞進來的。”

“喲?！?/br>
那個叫秦涵光的人道，“關(guān)我什么事，你可別亂咬人?！?/br>
“不管是不是你，也不管你想干什么，”

秦衡道，“爺爺本就病重，季先生在的這幾天你安分點，別到處惹事?！?/br>
“切！你當(dāng)你是誰，真有臉跟我擺架子?！?/br>
秦涵光語帶譏諷，毫不客氣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齷齪心思，拍馬討好一只妖，這嘴臉，嘁，真是賤?！?/br>
“秦涵光！”

秦衡怒吼一聲，聽上去有些失控。但他緊接著就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極力克制著情緒。

等他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不是誰都能一直縱容你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一串腳步聲漸遠(yuǎn)，秦衡離開了。

“……切，雜種，囂張什么，遲早有你死的那天。”

在秦衡走遠(yuǎn)后，秦涵光往地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也走遠(yuǎn)了。

……

林子里再次安靜下來，秦墨臉上浮現(xiàn)冰冷的嘲意，道：“管教無方，讓季先生見笑了?！?/br>
沉青低頭：“你好像并不在意他們。”

“我沒有什么在意的東西。”

沉青：“哦?！?/br>
記住了。

他心里這么想著，把輪椅推向了一個小坑。

秦墨：“……”

——

秦宅大門前，小豆丁坐在臺階上，小奶狗“汪嗷汪嗷”亂叫著，在他腳邊搖著小尾巴撒歡。

秦涵光面色陰冷地走過來，小豆丁被突然出現(xiàn)的他嚇了一跳，弱弱地喊了聲“二哥”。

秦涵光盯了他幾秒，擠出一個冷笑：“又是一個小雜種。”

他一腳踹向小奶狗，小奶狗喉嚨間擠出一聲變了形的慘叫，稚嫩溫軟的身體高高飛出幾米遠(yuǎn)，又重重砸在地上。

“小白??！”

小豆丁撒腿狂奔過去，發(fā)現(xiàn)小奶狗已經(jīng)奄奄一息。他抱著自己的小伙伴，無措之下嚎啕大哭。

秦涵光在哭聲中暢快地哈哈大笑，踩著臺階進了屋子，把大門重重甩上了。

“小白，小白……”

小豆丁聽到大門被關(guān)上，哭哭啼啼地抱著小奶狗要往家里跑，一雙修長的手卻在這時將他攔下，將他懷中的小奶狗輕輕接了過去。

沉青撫摸小奶狗血跡斑斑的絨毛，用秦墨袖扣尖銳的一角刺破指尖，滴了滴血在小奶狗額上。

一滴血落下，原本瀕死的小奶狗“汪嗷”叫了一聲，雖然還是有氣無力的，但卻努力地?fù)u搖小尾巴，湊過來舔沉青的手心。

“既然保護不了它，就別讓它留在你身邊?！?/br>
沉青把小奶狗送回小豆丁手上，小豆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秦墨盯著沉青的指尖，微微蹙眉。

“你很喜歡這些小東西?！?/br>
“不喜歡，他們太弱了?！?/br>
沉青曲指彈了一下小豆丁軟乎乎的小臉，又捏了捏。

秦宅的門在這時被打開，秦正明匆匆走出來，第一眼就看見了秦墨。

“老三？”

他道，“你在這啊，剛剛聽說你回來了，我就在想怎么不見你人呢?！?/br>
秦墨淡淡道：“大哥。”

沉青環(huán)顧這兩個人，頓時發(fā)現(xiàn)秦家兄弟差的歲數(shù)有點大。

“哎，快進來吧。季先生您也在??！還有小巖，哎呀，這小東西怎么哭了?！?/br>
“小巖？”

小豆丁的母親，紅裙女子不知怎么的聞聲從屋里沖出來，一把抱起了小豆丁，“怎么了，哪里傷著了？讓你不要亂走，mama現(xiàn)在帶你回房間?！?/br>
她一陣旋風(fēng)似的刮過來，又一陣旋風(fēng)似的刮走了。

沉青低聲道：“她是誰？”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