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竣完美的身高壓制下去。他不服氣地轉(zhuǎn)身，忽然意識到一個奇怪的問題：“咦？后面的照片你都戴了個什么東西?。苛辆ЬУ??！?/br>
姜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深深地看著他：“指環(huán)?！?/br>
霍敏疑惑道：“指環(huán)？”

“對?！?/br>
“現(xiàn)在還有嗎？”

“早就不戴了?！?/br>
霍敏再笨，也不好問下去了。指環(huán)……用紅繩掛在脖子上的指環(huán)……他搖搖頭，竭力讓這個不安的念頭散去。既然不戴了，那就是放下了。誰還沒有過去呢？

“我去換衣服?！被裘粝胂耄琅f退回浴室換上自己的衣服。

姜竣在門外站了一會，下樓去準(zhǔn)備晚飯。

第13章冰箱貼

翌日還是下雨，霍敏早早就醒了。兩人住的是姜竣的臥室，睡的也是姜竣的床。霍敏沒來由的有點興奮，他聞聞被子的味道，蹭蹭姜竣的臉。男人頭發(fā)散亂，裸著背趴在床上睡得正熟，霍敏親了親他，爬下床來。陽臺上冷颼颼的，開了窗一陣腥味的海風(fēng)裹著雨點撲上身來。他打了個哆嗦，顫顫地披著衣服下樓去了。

經(jīng)過一夜的洗禮，房間里又是一片凌亂。被雨澆打的茶梅耷拉著腦袋探進(jìn)窗來，花瓣上盈盈雨水，如冰雪雕琢般薄透可愛，散發(fā)著一股清冽香氣?；裘糨p嗅了下香味，心情大好：“早上好?！彼袅藥字昝坊ú迤浚瑢⒖蛷d收拾干凈了，換下的床單被套都放洗衣機里。冰箱上空蕩蕩的，他撕了一條便簽，寫寫畫畫忙了一通貼在門上。家里只有幾顆雞蛋，他磕進(jìn)碗里攪拌做煎蛋吃。

廚房里香氣四溢，房間里窗明幾凈，從前他從不肯做的事情，此刻忽然順手拈來。唐明玉笑他拿個盤子都要三推四請，如今自己有了家，竟然什么都會做了。他癡癡地笑，想象著男人待會醒來會是怎樣吃驚的表情。

姜竣醒了，他很久沒睡這么長時間，醒來還覺得自己在車上。他習(xí)慣了各種交通工具，飛機、地鐵、保姆車、主辦方的大巴，當(dāng)然還有酒店，那種冰冷的，永遠(yuǎn)泛著消毒酒精氣味的酒店。宿舍四個人住，杯子毛巾互用，一個感冒其他人都被傳染。大家一邊咳嗽一邊加練，四仰八叉剛睡著又被經(jīng)紀(jì)人催著趕飛機。他很久沒回家了，一個人的時候不想回家，母親在的時候，不愿回家。而方才，他睡得并不好，夢里浮光掠影顛沛流離。他和母親搬家，所有的東西都扔了，只留下那把琴，他還想要留下貓，被母親嚴(yán)厲禁止，貓籠擱置在家門口，與他們漸行漸遠(yuǎn)；接著是四處亂竄找教室，暗無天日的練舞，眼前一張張冷漠的臉說著他聽不懂的語音；然后是機場，人山人海，很多人絆倒在他面前，他伸手去扶，卻撞到陰森恐怖的鏡頭上；畫面快起來，跑、奔跑，到處是人，換車、爬到車上跑，后面有人追，跑上屋頂，跳！底下萬丈深淵，他心驚rou跳，一頭是汗地從夢中醒來……

醒來的畫面是靜止的，白色的墻，白色的天花板，地板游游蕩蕩像水一樣搖晃。外面在下雨，雨水蜿蜒順著玻璃往下流，他恍惚回到那個夏天，傾盆大雨，雨也是這樣從窗上流下來。他惶惶然下樓，樓梯上有帶著雨水的腳印，窗簾拉開了，桌上一株梅花，沙發(fā)上原本散亂的衣服折疊整齊，門口擺著一雙男士鞋子。他心里一急，心口瞬間一陣絞痛，廚房里抽油煙機在響，杯盤仿佛從千萬年前活過來般，叮當(dāng)作響，他腳下一踉蹌，看到冰箱門上畫的那只太陽花，燦爛的笑臉格外耀眼。

他顫聲道：“你回來了？”

霍敏擺好最后一只餐盤，笑著出來：“我就在家啊?！?/br>
姜竣痛苦的表情還掛在臉上，滿臉是汗，汗水隨著臉頰淌進(jìn)脖頸里，灼燒著喉嚨啞口無言。他匪夷所思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雨水、花朵、香噴噴的早餐，樓下穿著睡衣的人，一切都和那年一樣，又和那年全然不同。他倒退著往樓上去，不可置信，他不相信！

霍敏在樓下叫他：“姜竣？”

他跑到洗手間，將頭浸泡在水里。水里搖搖曳曳的夢，夢境和現(xiàn)實揉在一起，如同攪拌機一樣在他腦子里轉(zhuǎn)。他頭痛欲裂，霍敏擔(dān)心地：“你怎么了？”

他連忙應(yīng)：“沒事，我洗個澡！”

“好，我等你吃飯哦?！?/br>
“嗯?！?/br>
水里的夢碎了，只剩下冰冷的冬天，雨還在下。

到了中午，海面上飄起了雪，霍敏第一次在海邊看雪。雪很小很薄，落在海面上就不見了。地面虛虛覆蓋了一層，很快又會融化。天氣很冷，姜竣在房間喝茶。他一直都沒什么話，霍敏往他那邊擠了擠，拿毯子一起攏住他：“我們待會做什么？”

姜竣戴著眼鏡審視著他：“你想做什么？”

“堆雪人？”

“雪太小，堆不起來。”

“嗯……去看海？”

“你不怕冷啊。”

“那隨便逛逛總可以吧。”

“干嘛總想往外跑?！?/br>
霍敏不好意思地：“想看看你住過的地方?！?/br>
姜竣想了想：“帶你逛超市去，晚上吃火鍋?！?/br>
“耶，逛街去咯?！?/br>
霍敏孩子一樣拔腿往樓上跑，姜竣笑笑給他戴上帽子，開車往商場去。商場里人很多，姜竣將帽子遮下來，戴著口罩?；裘粝衩摿私┑囊榜R，看到什么都想買。為防麻煩，他把霍敏的衣服和自己的系到一起，霍敏一旦跑遠(yuǎn)，又被他抓著尾巴逮回來。身邊有個活蹦亂跳的主，一路上好不安寧，心里再多陰霾也被他沖散了。

“看著點路。”霍敏和一個吃棒棒糖的小男孩轟然撞上，男孩大哭，霍敏束手無策。

姜竣無語，從購物車?yán)锬昧艘话砥o男孩，男孩不要，依舊大哭。

霍敏蹲下來：“那你要什么？”

男孩扯著嗓子吼：“我要奧特曼！”

霍敏回頭看看姜竣，牽起小男孩的手：“奧特曼在哪啊，這么out的游戲了你還玩。”

小男孩怒吼：“你懂什么！奧特曼是那種激光的，biubiu的，打死你！”

霍敏：“呵呵。我玩王者榮耀，你玩嗎？”

小男孩：“那是什么，我不會?！?/br>
“QQ炫舞你會嗎？”

“我沒有QQ……”

“那賓果消消樂你總會吧。”

“沒聽說過?！?/br>
“你什么都不會，你還玩什么奧特曼?！?/br>
“哇～”

男孩又開始大哭，孩子的母親聽到聲音找過來，男孩指著貨架上的激光手杖：“我就要那個！”

霍敏從架上給他取下來：“這個是吧？”

“嗯嗯。”

男孩拼命點頭。

“先別哭了?！?/br>
男孩扁著嘴巴抽噎。

“哎，這才對嘛。我小時候沒有樂高，我都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