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6
筆補救。傅玉聲許久不見這個年幼的小弟弟,想念得厲害,乍一團聚,連孟青都冷落了。休了幾天假,難得去上班,連貿易公司的人也看出他歡喜不似尋常,都問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傅玉聲笑而不語。孟青早晚仍舊來接送他,忍不住就開玩笑道,“果然還是內外有別,親疏有間?!?/br>傅玉聲哪里會聽不出他的意思呢?故意說,“你是內人,他是內弟,自然是不一樣的。若是一樣,豈不是亂了套。”孟青不理他的巧言狡辯,說:“三爺既然忙成這樣,分不開身,那就給我寫信吧,我也不要寫得如何的長,和我當初寫的一般多就好。”傅玉聲不料他會有這樣有趣的要求,不免笑出了聲,說:“還說我小心眼,你呀……”孟青臉有點紅,辯解道,“我見不到人也就算了,連封信也不給我,那就沒道理了吧?”他忍著笑,連忙許諾道:“我寫,我一定寫。”誰能料到傅玉庭會突然不告而別。傅玉聲回去以后找不見人,只看到他留下的一封長信。看完信之后,傅玉聲臉都白了,整個人坐倒下去,半天喘不上氣,緊緊的抓著孟青的手。原來傅玉庭在信里說要去上朝鮮戰(zhàn)場,還讓他不要擔心。孟青看他難受成那個樣子,急得不成,連忙吩咐振玉去火車站攔人,又叫醫(yī)生,還掛電話找了許多舊日的朋友一起出動,到處找人。可那時候也已經遲了,四處的車船碼頭,連總工會那邊也都找遍,仍是一無所獲。傅玉聲緩過氣來,著急得不得了。他如何能夠不擔心?他就這么一個小弟弟,是老父親的掌上明珠,愛若珍寶,從小和他就親近,如今說要去戰(zhàn)場,那是槍炮無眼的地方,回不來可怎么辦?那時候就有謠言了,說美國人就要打過來了。美國出兵朝鮮的時候,艦隊都開到了臺灣海峽,大家雖然都不說,卻也是有恐懼的,怕美國人和國民黨兩面夾擊,再次打回來。可要拿他小弟弟的性命去換,他到底是舍不得。他承認自己的自私,也承認自己的小資產階級局限性,他什么都肯,就是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他實在是受不住。他想來想去,先是打電話給陸少瑜,報出了傅玉庭的學校和年紀,請她務必幫忙。他那時候也是病急亂投醫(yī),陸少瑜分管文化工作,能幫得畢竟有限。后來在報紙上看到王滿江是上海總工會的副主任,就抱著病體找了過去。王滿江是個很通情理的人,也一早就聽說了他回國的事情,也很體諒他的擔憂,答應替他在部隊里打聽,還安慰他,說讓他別擔心,大學生就算去了,也不過是做做翻譯罷了。可他如何能放心得下呢?這樁事成了一件心病,折磨得他厲害,胃病發(fā)作起來,連貿易公司的事情也顧不上了。結果到了下半年的時候,南京那邊突然有人檢舉他是反動分子。說他在抗戰(zhàn)時期是漢jian,將紗廠賣給了日本人,還說他勾結國民黨,私設公堂,為了賣廠,將紗廠的田副經理活活打死了。南京那邊的朋友托人給他傳來這個消息,讓他務必小心。傅玉聲哪里吃得消?心里忐忑得厲害。陸少棋已經不在了,當初司令部的人,也都大多不在南京,誰肯替他作證?況且當初將紗廠通過銀行賣給日本人,一直是他很后悔的一件事,萬萬不料會在這個時候發(fā)作出來。后來聽說南京公安局拒絕受理,那人又跑到上海來檢舉,上海公安局派人到福熙路來調查取證,他強打起精神作陪,來問話的同志態(tài)度倒是很好,可是一句句都問得他心里發(fā)慌。等人送走以后,他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了,嘴唇發(fā)紫,臉色也白得不像話。第344章孟青發(fā)覺不對,連忙喊司機把人送去醫(yī)院,可等到了醫(yī)院要下車的時候,他兩條腿居然都邁不動了,根本下不了車。他急得發(fā)抖,連聲催促司機和振玉把人抱進去先看大夫,自己卻絕望的坐在車里,眼睜睜傅玉聲被送了進去。誰也不曾留意孟青最后是幾時進來的。大夫來看診的時候,傅玉聲已經昏迷過去,失去了知覺。醒來之后,杜鑫正站在床邊給他按腿,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擦,李秀華坐在一旁打毛線衣,然后拿手絹給他擦。杜鑫見他醒來,高興壞了,說,“少爺,我就說你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呀!”李秀華抿嘴一笑,附和道,“是呀,三爺人好心善,不會有事的,你就別擔心了?!?/br>傅玉聲聽杜鑫說起,才知道原來自己沒了意識,他倒不覺著有什么,只是身體很是虛弱罷了。因為見著了熟人,還忍不住開玩笑呢,“也不知我這胃痛與婦人生產之痛,哪個更痛呢?”杜鑫哈哈大笑起來,說:“這怎么比呀?!毙ν炅擞终f,“反正疼完了總是要好的,少爺好好的養(yǎng)著就對啦?!?/br>傅玉聲聽了很高興,連聲的說:“借你吉言,借你吉言!”振玉剛才去換暖水袋,剛進來就聽見他們在笑,見著傅玉聲清醒過來,總算松了口氣,將暖水袋塞到他被子里,囑咐他躺倒休養(yǎng),少說話。傅玉聲忍不住要抱怨,“你呀,你跟你爸爸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同杜鑫說兩句話嘛?!?/br>杜鑫連忙插話說:“少爺,你好好養(yǎng)著,別說話了。我天天來看你,等你好了我們再說話!”傅玉聲笑出了聲,說,“你話太多,不要天天來,等我過兩天出院,你再來看我吧!”杜鑫非要再替他按腳,被他堅決的驅趕,終于戀戀不舍的走了。振玉送人出去,好半天才回來,他就問起孟青來,振玉就說,“陸小姐來了,爸陪她去見大夫?!?/br>傅玉聲哦了一聲,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畢竟在名義上,只有陸少瑜才是他在國內唯一的親屬了。也不知道孟青心里怎樣想,他很有些懊悔,就說,“也沒什么要緊的嘛,叫她過來干什么?”振玉低著頭掩他的被子,壓了好半天,才說:“也沒什么,她正好找你有事情,聽說你進了醫(yī)院,就索性過來了。”傅玉聲哦了一聲,蹙著眉頭想了想,突然高興起來,自言自語的說,“大約是玉庭有消息了,她著急告訴我?!?/br>振玉起先沒說話,大約覺著不好,說,“要是的話就太好了,”又安慰他說,“我聽說有的人去北京參軍的,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先去的北京,我也請同學們幫我打聽了,你千萬別想太多?!?/br>又拿起報紙,撿了一些好消息,慢慢的念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