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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花近江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6

分卷閱讀196

    他腦中轟然一炸,縱使再不愿醒來,也只得醒了?;杳林校灰娀夭俗惭兀承囊呀?jīng)挺直,目光清冷如霜,竟已恢復(fù)了幾分武學(xué)宗師氣派。

他灰白的嘴唇干裂流血,上下翕動幾下,出口的卻是一聲:“謝先生?!?/br>
回伯冷冷望向他蜷成一團(tuán)的身影,久未出口的聲音蒼啞生硬,問話卻是斬金斷玉一般:“你跟御劍天荒睡過了?”

屈方寧全身一震,頭頸如有千鈞重,竟不能移動分毫:“……是。”

回伯目光轉(zhuǎn)寒:“多久了?”

屈方寧咬緊下唇,低聲道:“兩年?!?/br>
回伯置于床面上的四指緩緩收緊,從齒縫中冷冷道:“兩年……好,你瞞得我好!”

屈方寧見他似有發(fā)難之兆,勉力跪起身子,垂頭道:“不是我自己要跟他……好,是他說……喜歡我。我一時腦熱犯蠢,思忖著與他有這一層關(guān)系,于我行事大有裨益。我本來想趁成功之時告訴你,可惜使盡渾身解數(shù),始終差了一步。前幾個月你不在我身邊,等我想跟你說的時候,……已經(jīng)不用說了?!?/br>
回伯冷冷道:“因為他把你送給了左京王?”

屈方寧心口一陣悶痛,仿佛胸口血洞又給人重重插了一刀,四肢百骸的力氣盡皆離身而去,聲音卻出奇地平靜:“是?!?/br>
回伯皺紋滿布的一雙眼不離他左右,口吻更加嚴(yán)厲:“看來你對他,不止是床笫之誼了?!?/br>
屈方寧跪得筆直,指甲攥入rou中亦不自知,話語卻如剜rou醫(yī)瘡一般豁然:“不止如此。我……弟子對他動了真情?!?/br>
回伯下垂的嘴角微微挑起,語氣中已多了三分嘲諷:“御劍天荒槍下亡魂以千萬計,僅當(dāng)年慶州一役,便殺戮南朝戍卒一萬四千人!你……竟對他動了真情!”

屈方寧雙目緊閉,低聲道:“弟子有罪,請先生責(zé)罰?!?/br>
話一出口,不禁感到一陣奇異的輕松愜意,目光也落到了回伯蒼老皸裂的手背上,心想:“他要是一掌打死我,那就好了!”

回伯沉默不語,將他上上下下打量許久,嘆了口氣:“你先起來罷。”

屈方寧聽命站起,一陣頭暈?zāi)垦?,晃了好幾下才站穩(wěn)。

只聽回伯緩緩道:“你可知道我是哪兒人?”

屈方寧聽崔玉梅說過他年少之事,從小到大,早就認(rèn)定他是同胞親人,聞言悚然一驚,駭?shù)溃骸澳皇恰铣嗣矗俊?/br>
回伯目光中浮現(xiàn)一絲悵念,搖頭道:“我從小在草原長大,七八歲時一場戰(zhàn)亂,族人悉數(shù)流亡。我以童奴之身被賣入舍利金宮一名梵師手中,幸逢我恩師前來拜謁禮佛,得他青眼相顧,帶回九華山上。后來……我武功盡廢,又遭師門驅(qū)逐,心灰意冷,北上出關(guān),發(fā)誓永世不再踏足中原。多年游歷四方,最終在錫爾落腳,一則小燕山有集市之便,各色人等往來流動,藏身于此,不顯突兀;二則錫爾倚北山白燕立族,居處閉塞,鄉(xiāng)音未改,聽來多少有些親切之感。當(dāng)日見你瑟縮集市背陰處,餓得臉色烏青,卻不愿撿起地下丟棄的馬腸果腹,便知你來歷不凡。只是我收留你,概因多年中原武林正道浸yin,拋不下這一點俠義心腸。授你武藝、出語提點,亦是有感于你一片赤忱,絕非存了甚么家國之念。你可聽懂了?”

屈方寧腦中疼痛欲裂,遲疑一瞬才明白過來,驚得雙腿一軟,幾乎摔倒在地。

回伯繼道:“御劍天荒為人如何,我不予置評。情之所系,從來由不得自己。只是你身份殊異,與敵國首領(lǐng)相戀,恐怕……未必容易。一旦他對南國舉戈相向,你又該如何自處?”

屈方寧胸口起伏片刻,抬眼向他,低聲道:“弟子從未有一天忘記過自己的使命。可是先生,南國……也是您的南國?!?/br>
回伯極緩慢地?fù)u了搖頭,道:“我的南國已經(jīng)死了。方宜,御劍天荒cao控人心如同兒戲,你遠(yuǎn)遠(yuǎn)不是他對手。你對他如此用情,必定是要吃苦栽跟頭的?!?/br>
屈方寧露出一抹苦笑,道:“先生教訓(xùn)得是。他的手段,弟子已經(jīng)徹底領(lǐng)教過了。當(dāng)日他與人密議陷害我父親、舅父,我竟不思悔改,自命多情,愚蠢下賤,不孝不義,辜負(fù)了賀大哥……以命相托之事。弟子從今之后,對此人再不會抱有天真幻想。多謝先生今日當(dāng)頭棒喝,往后種種,還望先生不吝賜教?!备┫律砣ィ刂剡盗藥讉€頭。

回伯上前將他扶起,喟然道:“莫要這般見外。我既撿了你,這一世原是要替你打算的?!币娝樕n白,瞳孔晦暗,幾是九死一生,心中一陣酸楚,嘆道:“年少之時,一時動錯了情,也是有的。你也不必太過……”察覺他全身劇烈一顫,便不忍再說下去了。

只見屈方寧垂下眼睫,甕聲道:“您從前警告過我,御劍天荒目光如炬,憑我小小伎倆,一招也瞞他不過。他既要與我……談情說愛,我想……虛情假意,終究是不成的?!?/br>
回伯靜默良久,突然將他重重攬入懷中,抱得他肩背生疼:“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孩子啊?!?/br>
屈方寧眼內(nèi)一陣濕熱,雙手抱緊了他,將臉深深埋入他肩窩。

屈隊長一旦清醒,行事也是半點不含糊。次日一早,自書傷病在身,請求脫離軍籍,降為平民的奏表,已經(jīng)呈送到了鬼軍軍機處的黒木臺上。軍機處接了這道章子,連審議都沒敢上,由軍務(wù)長捧在手里一路小跑,直接轉(zhuǎn)呈到主帥面前。將軍卻只淡淡瞥了一眼,倦道:“批了。”

軍務(wù)長兢兢業(yè)業(yè)惟命是從十多年,聞言也不禁驚呆了:屈隊長這樣的少年英杰,再為國效力三五十年也不嫌多,這怎么能放他去當(dāng)平民呢?這不是拿金絲木砍吧砍吧做柴燒嗎?不是把寶刀用去剁大腸嗎?……不是把千里馬套上礦車,叫它垂頭耷臉的去拖煤嗎?

但主帥的批令他是不敢違抗的,只得滿心遺憾不解地出帳。才一出門,就被巫侍衛(wèi)長偷偷摸摸地拉到一邊,附耳道:“這道奏表你先別批復(fù)!日落之前,我想辦法讓他收回成命?!?/br>
軍務(wù)長一生最愛惜人才,一聽之下,欣然允諾,也壓低聲音道:“你著緊行事,我最多拖延到陣閱之時,再晚便壓不住了!”

巫木旗拍胸咒日,立誓不辜負(fù)他的期待。軍務(wù)長知他素日沒個正形,臨走忍不住又擔(dān)起心來:“主帥決斷之事,從不受他人左右。侍衛(wèi)長如橫加阻擾,恐怕……未必成功。有何良策,何不與我商議一二?”

巫木旗得意地一揚手,就把他往山下趕:“老巫的良方妙計,怎能隨隨便便給你聽了去?”其實又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