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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江蘇按察使王斯遠手上。這姓王的是個聲名狼藉的憲官,貪贓枉法,中飽私囊。他有個多年的知交,二人師出同門,如膠似漆。此人名聲更惡,便是那天下兵馬大元帥黃惟松了?!?/br>眾人一聽黃惟松三個字,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表情各異,厭惡恐懼,不一而足。朱靖在長草之中,聽廟中劇情急轉(zhuǎn)直下,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此時聽到石天清盜寶向黃惟松黨羽獻媚,不禁也皺起了眉頭。那黃惟松身為南朝第一武將高官,性子兇殘暴戾,手段極其狠辣。一旦士兵惰怠犯事,量刑唯恐不重,處罰唯恐不狠,何嘗有一些寬柔仁厚?比仇讎尚且不如。南朝百萬官兵,無不對之切齒痛恨,暗地呼為“黃老虎”。當(dāng)朝太師文僖素有清名,曾勸他“養(yǎng)之以德”,卻被他用象笏打落了一枚牙齒。文太師推行“戍兵法”,讓士兵以三年為一期,輪換更迭。官兵們久在邊疆,早就盼望與親人完聚,聞聽此法,無不熱淚盈眶,盛贊朝廷體恤。黃惟松卻全力抨擊,糾同彈劾,最后竟然陽奉陰違,使得朝堂上下,一片烏煙瘴氣。樞密院軍國呂師陽,一個脾氣溫和的老好人,常被他當(dāng)面譏嘲年老體弱,讓他趁早告老還鄉(xiāng),以便他自家黨羽上位。這怎么能夠讓他得逞呢?以他的驕橫無德、囂張氣焰,要是握住了這道虎符,豈不是一定會造反嗎!朝廷上下,真是為此cao碎了心,憂心忡忡,寢食難安。百姓之中,亦為他做盡了祭文、傳記、詩賦、歌謠,明嘲暗諷,顯露了升斗小民非比尋常的智慧與才華。又做“鬼虎相啖,海晏河清”圖,家家懸掛高堂?;⑹屈S惟松,鬼則是北草原的魔鬼御劍天荒了。人人只望這位敵國大將能與黃惟松痛痛快快干上一仗,最好兩敗俱傷,就此天下太平??上缐艨偸遣荒苋缭?,只好繼續(xù)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忽然一聲冷笑,卻是身邊御劍所發(fā)。朱靖心中奇怪,不知他為何發(fā)笑。楊采和提到黃惟松的名字,也頓了頓,才道:“姓王的一拿到這兩件東西,便馬不停蹄地一路南下,來到這宣州城中。原來他也不是自己貪圖,卻是用來送人的。這收禮的人,便是江南織造府主監(jiān)司錢雅和了?!?/br>石凈光忽道:“不對。天下寶物多矣,以天清家財力之雄闊,無論甚么稀罕物事,得來都易如反掌。他既然是為了替人送禮,何必獨取一物?貴派的鎮(zhèn)派之寶,想來也是刀劍之屬。官府里的人如何能好這一口?”楊采和微微搖頭,道:“不。這‘鶴鳴秋月’、‘鳳舞春山’……”忽然心中一凜,閉嘴不語。周默卻接口道:“……不是刀劍,是兩件樂器?!?/br>石凈光奇道:“樂器?”周默點了點頭,便不再開口。楊采和道:“錢雅和喜好歌樂,江南無人不知。姓王的這份禮物,是摸準了他的心意去的。錢雅和一見之下,愛不釋手。直到昨晚你們……我們離開客棧,他還在錢府的弦歌雅意樓當(dāng)座上賓?!?/br>石凈光急問:“那石天清可在其中?”楊采和一怔,道:“自濠州一戰(zhàn)后,我們就沒見過他。他沒跟你們在一起么?”石凈光喃喃道:“沒有。四天前,我們收到他青鳥傳信,信中稱他被九華派十二名弟子聯(lián)手圍攻,力戰(zhàn)不敵,流落皖南一帶,命在旦夕。他讓我們多派人手,阻攔九華派弟子,不可靠近宣州一步。又說你們蠻不講理,顛倒黑白,見面無需廢話,迷暈之后,遠送海外便是。他是我自在師兄門下首徒,平日老成持重,頗有俠名,我?guī)熜衷鐚⑺?dāng)成了衣缽傳人。我們收到書信,自是毫不懷疑。萬萬沒有想到,事實竟是……如此!”說到最后幾個字,心中痛惜無已,聲音也顫了。南海派弟子也是個個面有尷尬之色,想到大師哥自甘墮落,勾結(jié)官府,盜寶求榮,欺師滅祖,著實令全派上下顏面掃地。一名弟子喃喃自語道:“大師哥為何要向當(dāng)官的討好?他家里明明那么有……”話沒有說完,陡然明白了甚么,頓時低下了頭。石免離雙手捂住了眼睛,咬唇哽咽道:“不會的,不會的?!钡F證如山,怎能自欺欺人?忽然往地下一蹲,哭出聲來。楊采和中毒良久,身體虛弱,說了這么一大片話,已是精疲力竭。見她一張粉團般的臉哭得梨花帶雨,勉強開口道:“……那日在濠州,石天清負傷逃走之前,回頭說了一句:‘麝香龍腦同煎,浸泡三刻可解。’方才聽他信中言語,也是阻攔之意居多,想來也不是要濫傷性命?!?/br>石免離充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滿心懊惱愧疚,將手中的刀柄強塞在她手里,哭道:“楊師姐,方才我想砍你的手臂,是我不對!我錯了!你砍我的手消消氣罷!”楊采和心道:“我要你的手做甚么?”只是身上無力,只能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石凈光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佩服:“銅羽蜻蜓一介女流,心胸竟如此豁達。九華派威名赫赫,當(dāng)真名不虛傳!”即上前賠禮,作揖不止,又忙取解藥,攙扶幾人服下。他南海派這“海香佛陀”藥性奇異,吸入的次數(shù)越多,越難拔除。周默他們?nèi)硕际堑诙沃卸?,服藥之后,一時還動彈不得。楊晏中毒較淺,也只恢復(fù)一二成力氣。石凈光見他一邊臉頰腫得老高,面有愧色,連連道歉,又決然道:“既是孽徒作惡,鄙派難逃其咎。天亮之后,我立刻率一眾弟子下山,手刃狗官,替貴派取回珍寶?!?/br>周默正自運動調(diào)息,聞言張開眼睛,謝絕道:“王、錢二人雖然貪婪無度,終究是朝廷命官。倘若cao之過急,恐怕后患無窮。何況……此事歸根到底,還是鄙派門戶之事,不敢偏勞貴派各位朋友?!?/br>石凈光聽他語氣甚是堅決,顯然不愿自己再插手,只得識趣地閉嘴。又稱自己不辨真?zhèn)危`聽讒言,日后必負荊上山,向崔掌門賠罪云云。朱靖在門外,聽得這一場刀光劍影漸漸消弭無形,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想到:“若不是喻大當(dāng)家阻攔,我那時冒冒失失闖了進去,動起手來,說不定就此害了師兄、師姐的性命?!奔毸贾拢浜?jié)M身,對御劍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幾分。御劍見到他又感激、又懇切的目光,也不禁詫異:“這南人少年的眼神,跟我們家寧寧好像。”一想到屈方寧,頓時親切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頭。朱靖見他眼神溫和,哪里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只覺他的錦袍袖子掃過臉頰,撩得癢癢的,頓時臉又紅了。此時“金鵬”宗言啞xue也已解開,他性子最是暴烈,直來直去的肚腸,一得開口,立刻吐了十幾口唾沫,又nongnong地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