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6
山。楊晏問道:“你呢?”朱靖臊紅了臉,小聲道:“我……我睡著了?!?/br>這琴聲如細(xì)語低訴,聽了一會兒,只覺身困眼乏,便止不住沉沉睡去。依稀只聽見柳云歌自言自語道:“君山風(fēng)露成絕響,不見人間秋月長。”替他蓋上一張棉被,抱琴而去。楊晏嘖嘖道:“柳師伯對你當(dāng)真不錯。你說之后自覺武功大進(jìn),也是拜師伯所賜么?”朱靖用力點了點頭。他自此夜之后,常覺身輕若虛,行走奔跑,都比平時快了許多。一招發(fā)出,往往劍在意先,經(jīng)常一道精妙之極的劍招已經(jīng)落在敵人身上,自己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嚇了一跳。縱躍閃避,更是輕捷了不少,有時甚至懷疑對手故意相讓,否則一招招何至于發(fā)得如是之慢?想來再過幾年,必有大成。楊晏對這個小師弟甚是疼愛,絲毫不覺嫉恨,反而替他歡喜,笑道:“妙得很哪!最好能不知不覺發(fā)出一劍,把那個姓梁的捅個對穿才好!”見他一碗粥已經(jīng)喝盡,便下樓去會鈔。朱靖收拾包裹長劍,準(zhǔn)備下樓,忍不住從窗口看了一眼。只見早市漸散,人聲沸騰,往來之客,密密如湖中魚。那偷杏兒的小孩手舞足蹈,卻是偷了一個竹圈兒,拽著那黑衫男人的衣袖,讓他投枚。那男人既不理會,也不甩開,反正小孩兒也拉他不動,只當(dāng)沒這回事。朱靖不禁一樂,心想:“這人個子這么大,脾氣倒好。”下樓一看,卻不見師兄楊晏的身影。四面一望,全無相似之人。問詢掌柜,只是搖頭不知。當(dāng)下心中奇怪,想:“這一會兒工夫,師兄到哪兒去了?”卻不知楊晏剛下樓梯口,掌柜便上前告知,已有人為他們付過賬了。他還道是晉王梁惜又來討好,罵道:“狗東西死性不改!”不料掌柜支支吾吾,道付賬者是一位頭陀,自稱普陀山南海派弟子,說今天這個東道,是他南海派慈悲為懷,送九華弟子臨行的一碗……飯食。楊晏聽他吞吞吐吐,厲聲質(zhì)問:“甚么飯食?”掌柜哆哆嗦嗦,瞟著他臉色,退到一丈開外,才顫巍巍說出“斷頭飯”三字。楊晏大怒,出門一看,西邊巷口一個頭陀背影一閃即沒,當(dāng)下不及思索,運起九華派獨門輕功“雪浪三疊”,提氣急追。料得小師弟在此無虞,那也不必知會了。掌柜的見他如此兇神惡煞,如何敢再跟朱靖提一個字?朱靖抱劍等了片刻,不見師兄回來,左右無事,便往那青石板橋上行去。剛到橋下,便聽得那黑衫男子皺眉道:“你這圈兒來得不干不凈,是個贓物。我豈能跟你同流合污,干這勾當(dāng)?”第12章春山朱靖一聽他說話,頓時后頸一麻,似乎被人輕輕呵了口氣一般,一時簡直邁不動腿,心中只道:“這人的聲音怎么恁般好聽?”那小孩兒也不好好說話,咿咿呀呀的,只是要把竹圈兒給他。那男人給他鬧得沒有法子,只得接過,隨手胡拋,離那十二生肖隔了十萬八千里,道:“喏,沒中!”那小孩兒哪里肯依,立刻就去拾那圈兒。早被賣杏子的一把撿起,再也不肯給他。那小孩兒呆呆站在橋上,頭頸動了兩下,竟似懵了。初陽之下,朱靖只見他口耳歪斜,眼仁無光,動作也不似尋常孩童靈活。頓時一愣,心道:“這小孩是個傻兒?”那男人卻向賣杏子的招了招手。賣杏子的立刻哈了哈腰,指自己道:“小的名叫宋老四。大官人有甚么吩咐?”那男人道:“嗯,宋老四。那圈兒給我來幾個罷。”宋老四應(yīng)聲不迭,立刻捋了一大把圈兒,獻(xiàn)給了他。至于要幾個錢,是一點也不敢提的。人家都沒有跟他計較衣衫的事情,他還能舔鼻子上臉的伸手要錢嗎?那男人也不挪步,原地伸直了兩條長腿,擎了一個竹圈兒,向旗皤左上角的馬套去。詎料那泡釘十分油滑,雖然套的方位分毫不差,卻彈落了出來。他一投不中,似乎有些詫異,打量幾眼,道:“原來如此?!蓖鶚虬迳弦灰?,一個圈兒隨之?dāng)S出,正正地掛在泡釘之上。連投三個,無一不中。那泡釘切面不過一個指甲蓋大小,掛了三個竹圈,真是擁擠得很。似乎誰走路的風(fēng)聲大了一些,都能把它掀下去了。但這種美事顯然不常有,宋老四只得賠笑點頭,取下竹圈,撈起一把李子,不情不愿地落了幾個給那傻小孩兒。那小孩兒一拿到李子,撒腿就跑,邊吃邊警惕地回頭觀望,見宋老四并不追來廝打,這才囫圇吞棗地吃了起來。他一雙手污黑油亮,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這么吃得幾枚,杏子的汁水順著手腕下流,也是臟黑的一片。這孩子也不曉得骯臟,見汁水滴下來,便大口去舔。朱靖隨師兄行走江湖,風(fēng)餐露宿,向來沒有什么講究,粗枝大葉慣了的,見了都不禁皺眉。見那男人褲腿、袖子上全是油污手印,絲毫不以為意,不禁心中暗贊,一股結(jié)交之意油然而生。那小孩兒吃罷杏子,摳了摳肚皮,琢磨了片刻自己是否吃飽,又偷偷走向宋老四身邊,一雙黑手伸向了桃子。看來杏子已經(jīng)吃得不要了,想要換個新鮮的口味。宋老四大急,立刻拿扁擔(dān)棍兒打他的手,連聲道:“馬不帶桃子的!馬不帶桃子的!”那男人見狀,笑了一聲,道:“好罷,給你弄幾個桃子。”宋老四抱起扁擔(dān),抬眼望天,心中打定主意,無論他套中甚么,桃子都是不給的了。誰知一念也沒有轉(zhuǎn)完,只見那男人雙手連揚,密如串珠,剎那間已拋出十二個竹圈兒,每個生肖上都掛上了一只。湖面一陣微風(fēng)拂過,只見十二個竹圈隨風(fēng)飄蕩,叮當(dāng)有聲,好似一串輕巧的環(huán)佩。朱靖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啊”了一聲。他九華派以七十二路“天河萍蹤劍”稱絕江湖,機(jī)關(guān)暗器之術(shù),雖說不上精通,卻也頗有涉足。自忖若是自己出手,只能勉強做到不落空。要像他一樣十二枚連擲,如此精準(zhǔn)快速,就萬萬不能。奇怪的是,此人手勁如此奇準(zhǔn),造就了一個大滿貫的景象,旁邊竟然沒有一個人駐足贊嘆。人人從這橋上往來穿梭,一眼也不朝這邊看。隔得遠(yuǎn)的也就罷了,連十步之外買卷餅的老太太,也恍如不見,嘟嘟囔囔地只是說自己牙口不好,讓賣餅的把核桃松仁都打碎爛些。朱靖心中詫異,想:“那是甚么緣故?”宋老四自知無法抵賴,只得挑了幾個青桃子給那小孩兒。他這時候又不傻了,青的一個也不要,專門要那紅熟的。朱靖見宋老四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