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蛇一樣的扭動，被風靈玩耍了一圈，才送到赫連郁手里。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預言的結尾處，那里留下了預言者的名字——早霜。

“我沒接觸過早霜這個人。”同樣看到這個名字的樂道說，“給我說說吧?！?/br>
赫連郁思忖片刻，道：“你應該很早就聽過他的名字，大重光鴻帝座下的國師，光鴻帝遇刺而亡時他一同失蹤，幾年后突然出現(xiàn)云屏，在我父親母親大婚上獻上預言，之后他一直居住在大巫帳篷里，直到我和那仁出生……他選擇了那仁做他的弟子，同時表示那仁正是應預言而出生的人?！?/br>
“問題現(xiàn)在看來，應預言出生的人明明是你?！睒返勒f。

“嗯，”赫連郁點頭，壓低了聲音，“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是怎么死的，那仁殺了當時意圖對她獸行的……父親，處理他尸體的人是我。那時候我就覺得有幾分不對，再后來我兩個弟弟也想對那仁……”沒法說出那個字眼的赫連郁頓了頓才繼續(xù)道，“被我抓住后一檢查，果然發(fā)現(xiàn)是有巫術蠱惑他們?！?/br>
那一晚。

幾欲瘋癲的赫連那仁在赫連郁面前，手刃那兩個和他們同父異母的兄弟，血腥氣彌漫了整個云屏城，而他們追蹤尸體上巫術的痕跡，竟然追到了大巫帳篷里。

早霜詫異地看著闖入大巫帳篷中的他們。

這位出身天京公卿之家的大巫一派優(yōu)雅地端坐在地氈上，他年紀不輕了，樣貌雖然才到中年，頭發(fā)卻已經(jīng)灰白，但是他挑眉望來時，通身都在詮釋溫文爾雅這四個字。鮮紅的細繩如蛛網(wǎng)般將他纏繞，早霜正居于蛛網(wǎng)中央，如同等待獵物的蜘蛛。

“怎么來的是你們？”他第一句話是這個。

赫連那仁一言不發(fā)就開始動手，讓想要問話的赫連郁把話給咽下去。

“剛開始時，他根本并未把我和那仁放在眼里，”赫連郁緩慢地把他最不愿意回憶的記憶呈現(xiàn)在樂道面前，“當時他說了一些話，我只當做他和那仁一樣瘋癲了，現(xiàn)在想來……”

“他說了什么？”

“他對那仁說，說當初他的選擇果然沒錯，像那仁這樣美麗又瘋狂狠毒的女人，能把世間一切都拖入毀滅中。”

赫連郁皺著眉，手指揉按自己的額角。

“我真是沒法理解這些瘋子……”

“或許我能稍稍理解一些？”樂道說。

赫連郁抬眼看他，樂道則豎起一根手指。

“大雪山的記載，只會記載真正的預言，假如早霜在說出預言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話呢？”

赫連郁：“為何？”

“他不是說了嗎？為了把世間一切拖入毀滅中啊。”樂道侃侃而談，“說起來我一直都在奇怪，就咱們認識的那幾個大重的公主，不是胸無大腦，就是驕縱蠻狠別的不會干，而你meimei，就算有巫的資質(zhì)，是巫的弟子，也不該能干到那樣的地步。飛燕衛(wèi)有一只小隊專門收集她的消息，當初她將你送進大牢，不消幾天就讓混亂的云屏安穩(wěn)下來，其他部落的首領，還有自己部族的長老，在她手下?lián)尾贿^三回合。你被我救走之前，她雖然沒有舉行大典，卻已經(jīng)是實際上的青陸可汗了，當真雷厲風行?！?/br>
“這種事情可不是天生就會的，我被大重軍神教導六年，才沒有在接下樂氏之后手忙腳亂，你覺得……”樂道視線垂下，“……作為一個被預言會嫁給天下新主，明明在教育上該怎樣單蠢怎樣教，好被控制的公主，她從哪里學的這些？”

“……早霜?！?/br>
“沒錯，只有早霜?！睒返傈c頭，“他教咱們meimei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誰是你meimei。”赫連郁扶額。

“哎咱外甥發(fā)牢sao的時候一口一個舅媽，”樂道說，“都是一家人了還分什么你meimei我meimei?！?/br>
赫連郁：“……”

烏倫該嘗嘗竹筍炒rou的味道了。

不提扶桑樹下，小烏倫陡然背后一寒，真實之間里，樂道自己也坐在桌案上，和赫連郁并排。

“你再想想，天下之亂是從何時而起？”樂道指尖一劃，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動作，赫連郁眼前竟是恍惚出現(xiàn)大安的萬里江山，“大重衰弱之象的根源，百年前就已經(jīng)埋下，各方諸侯兵亂四起，但真正的大亂之象，卻是五十五年前，出征青陸的光鴻帝凱旋而歸，途中遇刺而亡，光鴻帝無子嗣，因為他姘頭也就是我老師不能受孕，大重為了誰當皇帝爭了幾年，好容易一點太平也給爭沒了。”

赫連郁：“你覺得，在光鴻帝遇刺一事里，早霜也參與了？”

樂道：“如果我的推測沒錯，早霜大概是一個想要天下大亂的瘋子吧?！?/br>
赫連郁思考他的話，而樂道勾起嘴角冷笑。

“那么，回歸正題，他為何要在預言后多加那么一句呢？”樂道把一根手指搖了搖，“你看看，一個被預言會嫁給天下新主的女人，還是個瘋狂又強大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天生帶著腥風血雨啊赫連，如果不是各種機緣巧合，有你meimei存在，這天下的亂局，哪怕到了如今也無法結束吧?！?/br>
赫連郁低聲喃喃：“無法理解……”

樂道攤手，“咱們都是平常人，沒法理解瘋子的思維。”

赫連郁：“你理解得蠻好的?！?/br>
樂道覺得自己腦門刷的就流下冷汗來，“不，朕只是這么一猜，只是一猜，你懂嗎？”

赫連郁：“不懂。”

他們對視，片刻后，兩人一起笑起來。

赫連郁伸手，捏住樂道的下巴，輕輕湊上自己的唇。

他的手腳冰涼，溫柔地纏上樂道的脖子，與其說是溫純，不如說靠著樂道這個人形炭盆取暖。不過樂道樂意之極，一雙手重重地將赫連郁往自己懷中按。

唇舌交換之間，赫連郁呢喃：“幸好有你在……”

樂道覺得，就算他不在，他的大巫在片刻驚慌失措后，自己也能想到這些。不過這樣的依賴他絕不反悔，投懷入抱更是歡迎至極。寬闊安靜的真實之間里，一時只能聽到隱隱讓人面紅耳赤的水聲。

“……如果是你說的這樣，”親吻過程中間，喘息著的赫連郁腦中一道光閃過，“在大雪山……他一定有同伙。”

如果沒有同伙，大雪山記載的預言和天下流傳的預言不同，應當是早就被發(fā)現(xiàn)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話的尾音被樂道吞了下去，皇帝陛下覺得半途還能想起這種事，一定是他的大巫在指責他吻技不好，既然這樣，更應該多多練習。

真實之間的暗門就是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