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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選擇對我自己更好的方向。”被一句一句反駁的烏倫哽咽了一下,反過手去掰那只緊緊捏住他后頸一小塊rou的手,他見識過這個野巫的力氣,知道自己和他比,就像要用雞蛋去打石頭一樣,但那雙偶爾探出皮毛頭蓬的手素凈如雪,看上去比二八少女的手還細滑嬌嫩,他只要用指甲刺破那皮膚,讓這人因為疼痛松手,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烏倫的十個指甲是專門磨過的,磨得末端鋒利,劃一下就是一條小血口,這是烏倫用來和其他奴隸搶奪食物時的武器,他人小靈活,以前還和姆媽學過胡人的打架把式,搶東西時從未輸過,所以烏倫很信任他的指甲,覺得這一次又是指甲立功的時候了。然而指甲的攻勢完全沒有奏效,他忘記了這個提著他的野巫還有一只手。被牢牢制服的他接下來被摔在雪里,不等他爬起來,那個野巫已經(jīng)把手心伸到他面前。伸到他面前的手心里,放著的是一塊面餅。烏倫腦中空白了片刻,繼而想也沒想,就把面餅搶過去,半個腦袋大的粗面餅,瞬間就整個進了他的嘴巴,然后不要兩個呼吸,就被吞了下去。赫連郁又把揭開蓋子的水囊遞過去,看著這小崽子瞧也未瞧水囊里裝得什么,就把自己的嘴對準水囊嘴,嘴對嘴灌。“噗——”下一刻烏倫把剛才灌下的東西給噴出來,他連連咳嗽,面頰燒得緋紅,擦干嘴邊的水,喘了口氣后才將鼻子湊到水囊嘴邊,去聞里面的味道。“酒?”他下意識去看赫連郁,見到對方點點頭,糾結(jié)片刻,抱著酒水可比一塊面餅昂貴多了,死前怎么說也得吃夠本的念頭,重新舉起水囊,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口。在他一口干完之前,赫連郁把水囊拿了回來。醉意上頭的烏倫再一次被他一只手提起,同時他低聲問:“好了么?”烏倫顯然不能回答他了,目的達成的赫連郁點點頭,“那我們上路吧?!?/br>命運拐往一片迷霧的烏倫直到太陽爬上天邊時才醒過來,自從遇到那野巫后,就一次又一次茫然的他坐在羊背上,再一次茫然了。雪后晴空,只有少許暖意的陽光照耀,烘烤得披在他身上的厚重斗篷暖洋洋。屁股下一顫一顫的雪地山羊還是那一頭,不知道這畜牲是怎么逃過一劫的,烏倫緊緊握住山羊的修長羊角,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他們正沿著一條小道,伴著山崖上掛下的冰柱,繼續(xù)上坡。有個圓滾滾的東西緊貼他胸口,發(fā)出熨帖的溫暖,烏倫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商隊主人的明光珠。小奴隸的手指緊緊扣住狼皮斗篷,注視牽著韁繩走在山羊前面的人。脫下頭蓬的赫連郁穿著一身黑衣,猙獰的鳥顱骨扣下一頭青絲,料峭寒風拂過,鴉羽般的長發(fā)在他腦后飛舞,似乎是發(fā)現(xiàn)烏倫醒過來了,他回過頭,然后烏倫看到這人胸前掛著七八根吊墜。這些吊墜大部分是奇怪模樣的骨片,上面都用鮮紅的朱砂繪著奇怪的花紋,除此之外,有一根細繩隱沒在衣領(lǐng)后,還有一根細繩墜著一枚黯淡無光的龍眼大小銅鈴。掛著鈴鐺的巫,那就不是野巫了,是有主的。一時間許多問題如流云一般拂過烏倫的心里,在他想明白之前,他已經(jīng)無意識把自己的問題問出口。“你是誰?”他問,“他們?yōu)槭裁礆⒛悖俊?/br>赫連郁將鳥喙往上抬起一寸,露出帶著笑意的眼眸,青草的淺綠和湖水的淺藍在他眼中交織,讓烏倫無端想起春日里長滿新草的潭水。胡人的眼睛。他道:“我是你舅舅?!?/br>烏倫:“……?。?!”***烏倫后面那個問題被赫連郁忽略過去,大巫也料想不到的是,同時在另一個地方,有些人正在談論為何那么多人想要殺國師。二龍山的雪已經(jīng)停了,大安皇都的雪還在繼續(xù)。殿前薄雪覆蓋的臺階上,鮮紅的斑斑血跡顯得格外刺目。一座座宮殿中的蠟燭還未熄滅,披堅執(zhí)銳的禁軍來往于幽深的回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腳步聲過于整齊,反而顯得深宮中幽靜無人氣。樂道坐在平日里開朝會的麒麟殿上,今日的他只穿了一身便服,三炷香前,這件常服的袖子已經(jīng)殞命在刺客之手。當然刺客殞命的就不只是一只袖子了,留下三具尸體的樂道沒有把這件外袍脫下,而是坐在麒麟殿的金座上,一臉深思。大司馬將軍白石郎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皇帝。巫理和巫史從后殿悄無聲息地進入麒麟殿,他們低著頭站在樂道右側(cè),白石郎掃了這兩人一眼,有些疑惑,頓了頓,才上前行禮。“吾皇……”“夠了?!?/br>白石郎立刻閉嘴,他自覺站在金座左側(cè),屬于他這個六卿之一的位置。“聽說您剛才遇刺了。”白石郎站好后的第一句話就道。和他面對面的巫理額角跳了跳,麒麟殿中眾人皆屏息,不過樂道并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大發(fā)雷霆,他雙眸緊閉,似乎還沒有從自己的深思中回過神來,一手支起下頜,不知在想什么東西。“陛下?”“啊?哦,”樂道睜開眼,他道:“剛才是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家伙,不過朕召你來,說的不是這件事?!?/br>他頓了頓,道:“找到大巫了沒有?”“左川關(guān)守將傳回加急公文,自十一月起,來并未見到國師,或與國師相似的人通關(guān)?!?/br>說完,白石郎從袖中取出奏折,雙手持著,交給身后的宮人。宮人將奏折送到金座前的奏案上,樂道沒有拿起奏折,而是揮揮手,避退周圍的宮人。很快麒麟殿只剩下皇帝,巫理,巫史,與大司馬。外面已經(jīng)天光大亮,殿內(nèi)依然燭火通明。帷幔捶地,熏香繚繞,反而顯得鬼影重重。皇帝扶著額開口。“國師目前下落不明,此事重要性大家可能還不明白……巫史,你來說?!?/br>職責為記錄歷史的巫者往前一步,先是向皇帝行禮,然后轉(zhuǎn)過身對白石郎道:“大司馬可聽說過羅天萬象之術(shù)?”白石郎搖搖頭。巫史頭也不曾抬起,便繼續(xù)道:“羅天萬象之術(shù),扶桑明珠之術(shù),天地通靈之術(shù),分別是巫術(shù)三大根本,若以樹木比喻,此三術(shù)便是樹木上三條大分支,其他巫術(shù)皆不過為這三條分支上的小樹杈,其中,羅天萬象之術(shù)乃是防護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