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一個真實(shí)的故事，信不信由你。

    2007年夏，我高考落榜，沒有選擇復(fù)讀這條路走下去，而我的高中同學(xué)

    有兩三個聽從家里安排，在那年七月份重新回到原來的學(xué)校復(fù)讀，我沒有勇氣，

    畢竟那時的我還是很虛偽，非常在意面子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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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畢業(yè)后，我決定到j(luò)iejie工作的地方散心，一來我是知道自己的成績很爛，

    不敢面對，尤其是不敢親眼面對母親失落的眼神，選擇暫時逃避，心虛是那時的

    我真實(shí)的心境。

    二呢，我是為了開闊自己的眼界，活了十幾年，除了三年級被jiejie帶出來G

    城玩，幾乎一直待在窮村癖巷里，很多外面世界的事都不清楚。

    當(dāng)然了，即便是在以后這十年內(nèi)，我依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

    六月十號，我搭乘上去G城的班車去J市，說是J市，其實(shí)嚴(yán)格說來是J市

    的一個縣級市——K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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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很流行的單肩背包是我的最愛，至少在我的小縣城。

    那日我匆忙塞進(jìn)幾件衣服，應(yīng)母親的要求，帶了十幾斤花生油，而且還是在

    吳鎮(zhèn)上買的，盡管家里栽種不少花生，但距離拔花生拿去榨油還早得很。

    現(xiàn)在想來，我那時確實(shí)不懂事，家境不好，家里人手又不夠，且花生又栽種

    得多，到時應(yīng)該會很忙，時值酷暑，天氣自然燥熱。我怎么可以自私到撇下母親，

    一個人跑去K市打工呢？

    閑話少提，在我的村子里，鄉(xiāng)下人總有一些風(fēng)俗，說次出遠(yuǎn)門，要帶點(diǎn)

    家里的水到陌生地方，將水煮開喝掉，說著這樣能治愈人的水土不服。

    我當(dāng)然不信，但奈何拗不過母親，還是帶水去了，記得那天我?guī)У臇|西說多

    不多，說少應(yīng)該也不少吧，單我一個人拿還是有點(diǎn)累的，花生油、一只雞、一些

    家里的蔬菜，還有我自己的衣服。

    兩個小時后，我來到了K市，站在車的旁邊等jiejie來接我。當(dāng)時去G城、S

    城這些班車是包中午飯的，每次都要在K市這個落腳的飯店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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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歲的我那時不知是不是腦袋里那根筋不對了，盡管jiejie一直跟我提及要

    不要在這里吃飯，說是免費(fèi)的（其實(shí)已經(jīng)給錢了），還問我餓不餓。

    我說：「去你那里有沒有的吃？」jiejie回答說有。

    當(dāng)時jiejie來接我時，順便帶著她兒子來了，那時小家伙才三歲多，非常調(diào)皮，

    在家沒人看管，jiejie又不放心。他一見我就開心不得了。

    我趕緊蹲下把他抱了起來，小家伙長得非?？蓯?，可能許久不見的緣故，發(fā)

    現(xiàn)他瘦了點(diǎn)，而且皮膚黝黑，人倒是精神的很，在我肩包抓來抓去。

    回到j(luò)iejie住處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二點(diǎn)多了，中途耽誤了一些時間，要是知道

    jiejie要到市場里買菜回來炒，我肯定會在飯店里吃飯。我恨死自己那會兒的笨。

    晚上，姐夫跟我講，你明天就要去廠里報到。原來下午兩點(diǎn)多，姐夫從廠里

    回來問我：「你想多玩幾天呢還是就想上班？」我脫口而出道：「還是先上班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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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真的我以為上班很爽，而且有錢拿，是最開心不過的事情了。

    而且我也想試試在廠里上班是怎么回事，所以回答的特別快、特別溜、順口。

    隨后姐夫帶我去廠里填表、復(fù)印身份證什么之類的。

    第二天，我起來的很早，昨晚一夜也沒睡好，搞得那天的我哈欠連連，兼且

    心里緊張很。

    后來，在我來到這里一周以后，高考成績出來后，果然不出我所料，簡直可

    以用「慘不忍睹」，這個成語來形容我的高考成績再恰當(dāng)不過了。

    并且我也知道母親知道后一定會哀嘆連連，家里人都以為我會傷心不已，都

    打電話來安慰我，殊不知我早已樂開懷。也只有在時隔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意識

    到當(dāng)時的懵懂無知，如果時光能回到以前，我必定會扇自己幾巴掌，狠狠地。

    母親一直把我的成績考砸歸咎于她自己，完全不責(zé)怪我，還問我想不想復(fù)讀，

    我當(dāng)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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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之后，在我成家立室，在我事業(yè)遇到挫折時，母親卻永遠(yuǎn)離我們而去。

    生前，母親一直為子女擔(dān)憂——讀書時，為我們的成績不理想而憂愁；出來

    工作時，又為我們的以后生活著想，仔細(xì)想想，母親這輩子活的挺苦，又十分不

    容易。天下的父母又何嘗不是如此。

    到了七月尾，我領(lǐng)到了自己人生中的份薪水，心情當(dāng)然激動，手里拿著

    一千多塊，沉甸甸的。我沒有廠里認(rèn)識的H省工友所說的「手里顫抖著，一張一

    張地數(shù)，簡直不相信是真的?！?/br>
    亢奮的心情，但對我而言，我們所經(jīng)歷的都是十分真實(shí)的人生經(jīng)歷，在我結(jié)

    婚那會兒，我跟他打電話聊天，談及此事，大家都莞爾一笑。

    領(lǐng)到工資的隔天，工友們建議晚上出去玩玩，我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我有自

    己的打算。

    過了幾天，也許是廠里的生活、工作太過于乏味，我撥打了同學(xué)的號碼解悶，

    早在在畢業(yè)前夕，我特意問小強(qiáng)要了號碼。

    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他居然也復(fù)讀，出乎我的意料。后來得知，我們幾個要好的

    同學(xué)里有幾個復(fù)讀，其中就有張廣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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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成績公布以后，母親知道她兒子不愿復(fù)讀，所以只好叫父親或者meimei留

    意下有沒有別的技校什么的，畢竟我當(dāng)時還小，而且我生在一個很榮幸的家庭里，

    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兒女多讀點(diǎn)書，認(rèn)為這樣找工作容易些。

    沒多久，我搭上去G城的班車，那時父親回家過節(jié)，順便有些事情要辦，加

    上他已經(jīng)幫我聯(lián)系好了學(xué)校。所以父親在搭乘G城班車時，在和平飯店里等我。

    時隔九年后，我再次來到G城。

    那時一個晴朗的天氣，我拿著肩包坐上去G城的班車，父親和我坐在一塊，

    因?yàn)槲矣袝炣嚨慕?jīng)歷，一上車就用衣領(lǐng)捂住鼻子，父親問我怎么回事，我說，暈

    車。說完立馬躺著就睡。

    恍惚間好像有人用手肘捅了幾下我胳膊，迷糊中醒來，發(fā)現(xiàn)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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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他到了么？他說沒有，我有追問這是哪里？

    父親說這里是F市，父親還說再要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放心吧！原來他要上

    廁所，所以才叫醒我看好東西。

    雖然被打斷自己睡眠有些來氣，但這股悶氣還沒來得及涌上后腦勺，兼而向

    全身四肢傳送她的洶涌的起勢，卻發(fā)現(xiàn)鼻子有些難受，不，這不僅僅是汽油味，

    還夾帶著一些餿味，唔，這股味道相當(dāng)熟悉。

    我趕緊捂住鼻子，生怕味道跑進(jìn)鼻腔內(nèi)，右手把衣領(lǐng)的袖口往鼻子上湊，至

    少呼吸順暢了些，還能聞到衣服上的洗衣粉味。誰料那位吐的太過于利害，喉腔

    里打出嘔嘔的干聲響。

    打噴嚏跟嘔吐是具有傳染性的，我一時忍不住，胃里的胃汁、殘?jiān)可蟻恚?/br>
    我緊閉嘴，還不忘用右手緊緊捂住，左手趕緊拿出塑料袋，撐開。

    「哇」，的一聲，胃汁跟食物沖口而出，想不到今天的中午飯全交代在這塑

    料袋里頭，肚子里似乎有些嘔不完的東西，只吐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胃汁

    都賠了。

    這時父親剛好走回來，問我怎么回事？我心里直想「丟臉?biāo)廊肆恕！挂恢睕]

    有說話，生怕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引得乘客側(cè)頭回望。

    總算是胃里嘔清了，惡心不止，望著手里的紅色塑料袋漲得這樣大，甚至手

    里也有些殘?jiān)z留手中，抬起頭來問父親拿衛(wèi)生紙來擦干凈。

    本來想著好好看下G城的美景，被我這番舉動之下，搞得我索然無味，甚至

    到了技校我也未能從丑態(tài)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