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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傳來一陣拖鞋的拖踏聲,洛文強戴著眼鏡走到廚房里,見到洛顏后眉頭一皺,將手里的報紙扔在廚臺上,肅道:“你今天去哪兒了?!?/br> 原本溫馨祥和的氣氛像是一瞬間掉進了冰窖里。 洛顏將排骨拿在手里,剝掉最后一塊rou皮,把骨頭扔進垃圾桶,才慢條斯理地說:“我去哪兒,您不是很會查嗎?” 她轉(zhuǎn)身打開水龍頭洗手,潺潺水流遮蓋住了廚房其他聲響。 洛文強嘴唇緊抿成一條線,長嘆一聲,坐在邊兒上:“明天我找個護工去醫(yī)院看人,再給人家一筆錢,你不用去了?!?/br> 奶奶調(diào)小煤氣的火候,水聲也戛然而止。 洛顏轉(zhuǎn)身從廚臺抽出一張干凈的紙巾,慢吞吞地擦著沾滿水的指尖,沒有理他的意思。 這時放在廚臺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她側(cè)眸看了下,是陸淮琛發(fā)來的。 【C:撤回了什么?】 她看手機的空隙,洛文強伸手敲了敲廚臺,語氣強硬:“我跟你說話呢?!?/br> 洛顏看都沒看他,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字:“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br> 確實,但凡出了什么事情他都喜歡用錢解決,這種冷血無情的做法她向來不予茍同。 【顏顏顏顏顏顏顏:沒有,我發(fā)錯了?!?/br> 【C:一個心形,你原本是打算發(fā)給誰的?】 洛顏:…… 他都看見了竟然還要問她。 她放下手機,將廚臺上的干果外殼都收了起來,漫不經(jīng)心道:“如果您想掏腰包給錢的話,我沒意見的,但我人在哪兒,這是我的人身自由,您無權利干涉。” 這邊奶奶已經(jīng)把排骨幫她裝進了保溫桶里,她扣上蓋子,對蹙眉思索的洛文強使了個禁止的手勢:“您不用說了,我要走了?!?/br>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如果不會人家救我,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的人就是你的女兒——您是不是也要請護工呢?” 她小時候抵抗力不好,半夜突發(fā)高燒,請來的傭人根本不是真心照顧她,就連她燒到失去意識了都毫無察覺。 如果不是洛文強把會議資料落在了家里,她可能早就燒死了。 童年的遭遇太過悲慘,她忽然覺得自己能活到現(xiàn)在,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福。 洛顏沒閑心理會洛文強的反應,把裝滿夏威夷果的玻璃罐放在背包里,提上保溫桶走出家門。 樹枝將視野里的天空切割成一塊一塊的,洛顏打車來到醫(yī)院,剛路過大廳門口的時候,迎面遇上隔壁急救間駛回的救護車。 天色還泛著魚肚白,即使隔得距離較遠,洛顏也一眼看清了擔架上躺著的人—— 紋身哥。 曾經(jīng)在廢棄廣場被她揍了一頓的紋身哥。 他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暴打,腦袋都開瓢了,從擔架下來的時候鮮血還汩汩往外冒著,旁邊跟著的護士忙作一團。 救護車上還下來了個女的,捂著嘴,臉上妝都快哭成了鬼,洛顏沒見過,只知道不是那天那個社會姐。 洛顏拎著保溫桶的手緊了緊,只感覺后背一陣發(fā)涼。 她不敢多看,拔腿飛快地從大廳里穿過,一口氣跑到電梯口,摁下按鈕。 太慘了。 她看到紋身哥面無血色的臉,就感覺好像死神正在他附近徘徊一樣。 電梯到了樓層,之前遇到的那個小護士還在值班,見到洛顏后揮手打了個招呼。 推開房門,陸淮琛正坐在床上看電影。 因為是單人病房,各種設備齊全完整,就連電視網(wǎng)絡這種娛樂設備都應有盡有,簡直就是豪華公寓般的待遇。 她甚至懷疑陸淮琛在這兒是為了享受人生。 洛顏將保溫桶放在櫥子上,邊擰蓋子邊說:“之前被我打了一頓的那個紋身哥剛才被送進急救室了?!?/br> 陸淮琛靠著床頭:“什么紋身哥?” “啊……”她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她給人家取的外號,舔著唇想了想,“叫什么來著,強子?” 她記得那天邱岳好像這樣叫他。 “哦,”他沉著聲,面無表情地回了句,“陳子恒揍得。” 話音剛落,保溫桶的蓋兒忽然掉到了地上,邊緣噼里啪啦地轉(zhuǎn)著,蹭著地板打了好幾圈旋兒。 響聲一瞬間蓋過了電影的聲音,在病房里尤顯刺耳。 陸淮琛挑起眉,側(cè)眸看她。 洛顏緊張的時候,眼神都會飄忽,她下意識地摸了下鼻尖,有些局促地將保溫桶的蓋撿起來。 排骨的香氣早就溢滿整個病房。 半晌,陸淮琛的嗓音平靜響起,像是丟進湖水水面的一顆石子:“你認識陳子恒?” 她盛著排骨湯的手頓了下。 認識?不認識? 那瞬間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總覺得陸淮琛應該跟陳子恒水火不容,怕是節(jié)外生枝似的下意識地搖頭:“不認識。” 其實也沒錯,她對陳子恒頂多算點頭之交,完全沒有提及的必要。 陸淮琛眸色微沉,沉默地接過她手里的瓷碗。 湯汁很香。 過了一會兒,他斂起情緒,抬眸觀察她的臉色,語氣放柔了些:“你害怕了嗎?” 洛顏蹙眉,回響剛才那個情景,她倒不是怕,只是有些不寒而栗。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總有人喜歡視生命如草芥。 家人不管嗎? 見她不言,陸淮琛從枕邊摸起遙控器來遞給她。 “怎么了?” “找個你喜歡的電影?!彼麖拇采献饋?,在堆滿的桌子上翻了半天,翻出一包焦糖瓜子。 洛顏眼睛眨了眨:“……哪來的瓜子?” “邱岳下午來的時候買的?!彼L腿一伸,把床尾那個折疊椅勾了起來,撕開瓜子的包裝后,嘩啦一下倒在桌面上。 “來,嗑?!?/br> 他往床邊靠了下,留出多半張床的位置給她。 洛顏將長發(fā)隨意束成馬尾,脫了鞋,抱著膝蓋坐到床上來。 她穿的船型短襪,最邊兒上那層是粉色的,腳脖也很細。 “你想看什么電影?” “我想看……”洛顏舔了下唇,拿著遙控器在菜單上翻來翻去,最后停在了一個很有名的印度電影上,琢磨了一會兒,“這個?” 他支著下巴,眼皮兒懶散地抬了下,一本正經(jīng)地念出一句很有名的印度歌詞:“……阿k苦力猴亞猴奔?” 洛顏被他逗笑了:“哪兒學來的。” “印度神曲。” 他將室內(nèi)的溫度調(diào)高了點,又換了個遙控器摁了下按鈕,隨著嘩啦一聲,窗戶邊的窗簾自動合上了,連頭頂懸掛的吊燈都熄了火。 “……” 這病房果然夠高級。 電影開演了,一開場便是一場豪車追逐戰(zhàn),驚險程度堪比速度與激情。 “哇。”洛顏忽然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