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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顧海生?。∈墙?jīng)理的舅舅!瀛海的總裁!那是個一輩子都不可能和他有交集的男人!豆腐頹然松開手,呆呆望著衛(wèi)生間的地磚。衛(wèi)生間很小,只有一盞小小的慘白的燈,孤零零懸在鏡子的上端,地磚是一種蒼白的底色,上面點綴著雨點般清清淡淡的花紋,也許并非雨點,看上去,倒像是似有若無的淚痕。豆腐抬起頭來,對面的鏡子里,映照出他失神的雙眼,還有慘然的臉。好半天,那張臉開始緩緩發(fā)生改變,那彷徨痛楚的眼神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無物,看透了一切的平淡神色。終于,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平心靜氣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傻豆腐,別做夢了?!?/br>☆、第73章這一趟出國,豆腐帶回來大包小包,幾乎每個人都得到了一份禮物,溫蘊抱著他的那份禮物,高興得合不攏嘴,那是豆腐特意給他找的一件T恤衫,上面彩繪著一只和平鴿,鴿子的嘴里銜著一面旗幟,旗幟上是英文:贊美我主。蘇譽說,從美國回來的不是豆腐,而是圣誕老人,至于么?這么大肆揮霍的買禮物?他的那一份是塔廷格產(chǎn)的香檳,這是豆腐熟知的蘇譽的幾個喜好之一。岳齡得到的是一個縞瑪瑙的戒指,長方形的黑色戒面上,鑲著一枚很小的鉆石。“是個古董?!倍垢⑿Φ溃拔乙膊恢纴碓?,但那家店很多東西都是從巴黎弄來的,店主說,四十年代逃難的人們,賣掉了很多家傳的珠寶?!?/br>岳齡非常高興,他就喜歡各種珠寶古董,豆腐果然對他格外的上心。就是如此,幾乎人人都得到了稱心如意的禮物,豆腐是這么的細心體貼,他不會弄錯任何一個微小的心愿。布丁感慨說,豆腐快要變成獨眼杰克里的貼心大使了,再沒有誰能夠像豆腐這樣,贏得所有人的喜歡。“所以說,你是嫉妒么?”豆腐開玩笑道,“還是嫌我給你的禮物不好?”布丁得到的禮物非常特別,是一個老式的手提箱,上世紀三十年代的產(chǎn)物,鑲著別致紅滾條的白色真皮手提箱,箱子是德國統(tǒng)一后,從東德那邊賣過來的,箱體小巧而精致,像個藏了無數(shù)秘密的寶匣。“當時我一看見這箱子,就覺得它該是你的。”豆腐對他說,“這玩意藏秘密最合適了?!?/br>布丁很喜歡這只箱子,同時他也詫異,其實他和豆腐無論性格還是審美,都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豆腐竟然能在琳瑯滿目的禮品店里,準確尋找到最讓他滿意的東西,這份直覺,可真是不簡單。于是他不由嘆道,“你啊,干嘛這么貼心?就非得叫人人都記得你的好,這才甘心么?”豆腐笑而不語。其實他很想和布丁說,因為他也有了精神支柱,他加入了和布丁一樣的宗教。……那個暗戀他人,卻絕對不能說出來的宗教。豆腐回來之后,精神狀態(tài)明顯好轉(zhuǎn),蘇譽看在眼中,欣喜在心里,他一直擔心豆腐因為小漆的事,不堪打擊,從此痛苦下去。好在出去玩了這一趟,人也重新打起精神來了。“看來你的建議是對的?!彼麑︻櫤If,“豆腐能恢復(fù)原貌,我該謝謝你?!?/br>顧海生望著他,目光有些復(fù)雜:“我好像有很多年沒聽見你說個謝字了?!?/br>蘇譽無所謂地聳聳肩:“豆腐畢竟不同。你這是挽救了一個大活人,功德無量。”顧海生終于笑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一趟帶他出去,是好是壞。”“什么意思?”“豆腐好像被我煽動的,想回學校念書了。”蘇譽一聽,悻悻道:“就他?回學校念書?先把26個字母背全了再說吧!”說完,他又皺眉道:“還有,你干嘛忽悠我的員工離職?”顧海生不在意地說:“誰說我在忽悠他?人家豆腐也不能一直做酒童,對不對?早點定好前程,不是壞事?!?/br>蘇譽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冷笑道:“對。對顧總您而言,最要緊的就是前程!”以往,蘇譽說這種冷嘲熱諷的話,顧海生只是默默聽著,很少予以反擊,但是今晚,他不知為何,心潮卻翻滾起來。或許是因為剛剛從那間屋子回來沒多久,又或許是忍耐了多年,終于有些忍不住了,顧海生突然就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市儈,讓你討厭?”聽出那古怪的語氣,蘇譽的心,用力一縮。然而他抬起臉,平靜地望著顧海生:“我有什么資格嫌您市儈?一個下九流的夜店老板,哪里敢嫌棄顧總您?”顧海生再控制不住,他咬著牙道:“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拿腔作調(diào)?!哪怕一次也好!”然后,他聽見蘇譽平靜的聲音:“好。那么我直接說吧,顧海生,我討厭你,請你立即從這里出去。”房間里,安靜得如同墳?zāi)梗?/br>顧海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他走到門口,卻停下來,轉(zhuǎn)過身,望著蘇譽。“小譽,你到底想恨我恨到什么時候去?有沒有一個期限?”他的眼睛是血紅的,他的嘴唇抖得像破碎的落葉。蘇譽直視著他,他輕聲說:“有。期限是,到我死。”他就那么毫不躲閃地看著顧海生,一直看著他拉開門,喪魂落魄走了出去,這才渾身脫力地癱在椅子里。有極深的痛楚,從蘇譽的骨髓里涌出來,像無數(shù)尖銳的牙齒,毫不留情地啃噬著他,像千萬把鋒利的小刀子,一點點剜著他的rou……很多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痛苦,如滾滾雷暴,再度襲擊了他。當初蘇譽是在一個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得知顧海生的婚事的,那天他甚至還興沖沖的跑去唐人街買香肚,因為顧海生祖籍南京,就喜歡吃這東西。等他捧著香肚,興高采烈從店里出來,不當心就撞到旁邊的報攤。一份報紙被蘇譽撞到地上,那報紙的頭條,就是蘇家和柳家結(jié)親的新聞……蘇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渾渾噩噩回到的家里,手中的香肚也不知什么時候弄丟了,他獨自在客廳里坐了一個通宵,又加上一個白天,也不知饑餓,也不知干渴。到后來他想,還是別活著了,這太痛苦,他堅持不下去的。于是他走到陽臺,想從陽臺上跳下去,他很想從這兒摔下去,當場殞命,因為這兒是顧海生的公寓,他知道這房子蘇云藩已經(jīng)買下來了,所以無論如何,他自殺的消息都會傳到顧海生的耳朵里……他覺得他應(yīng)該那么做,將一個大寫的復(fù)仇,用鮮血呈現(xiàn)在顧海生面前,年輕的蘇譽在腦子里一萬次地想象著那種情景,想象著顧海生得知他在自己住處跳樓自殺的消息,他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