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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想不起奶娘的樣子。 “哎!” “五、五姑、娘……”頭頂?shù)臉渖?,有人輕輕喚她。 亓司羽不用看也知道說話這么結巴的,只能是戍又了??上@會兒實在沒有精神搭理人,戍又見她塌肩耷耳的,便也不再說話,只輕飄飄落在不遠處,放下一壇酒,又很快跳回了樹上。 亓司羽這才打起了幾分精神。 戍又應該是亓家唯一一個知道她愛喝酒的護衛(wèi),從前很多次,亓司羽偷偷溜走去喝酒,這小結巴都在后面悄悄跟著,比起其他護衛(wèi),他雖然說話不利索,本事卻是好的。 對亓司羽這個主子,也很好的。 亓司羽這會兒確實想要喝上幾口,于是對著空氣說了聲謝謝,將手中已經(jīng)摩挲得發(fā)熱的玉包子收入懷中,捧著酒壇自己一個人喝了起來。 荒郊野嶺,素衣的姑娘坐在樹下對著一地殘灰獨酌,場面說不出的冷清孤寂。亓司羽自己看不到,唯一的觀眾對這畫面卻已經(jīng)看了太多次,盡管如此,他還是很難過。 只可惜,除了難過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日復一日,看她形單影只。 亓司羽回到客棧時已是半夜,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爬起來,她只是簡單的收拾了下,便準備離開大昌縣。 沈落梅第一次大著膽子攔住了她,面露憂色:“羽jiejie真不去蘇家看看?” 對于身世不明的兩人,亓司羽難得沒有動氣,只意味不明地笑笑,語氣淡淡地問:“你猜……蘇家怕不怕鬼?” 沈落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卻還是硬著頭皮問:“那長安哥哥呢?” 亓司羽笑得越發(fā)燦爛了,頰邊酒窩若隱若現(xiàn)。 “他姓蘇,我姓亓,他有他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我跟他……可從來都沒什么關系?!闭f完,一揮衣袖,帶著一身灑脫揚長而去。 午后陽光灼灼,兄妹倆卻從那個決絕的背影中看出了一絲寒意。 …… 接下來這一路再沒發(fā)生什么事,亓司羽帶著兩個小尾巴進夕月城時已是七月底。 夕月城歷史悠久,大成建國之初曾在這里修了座祭月壇,后來皇城東遷,祭壇因占據(jù)南北要道慢慢形成了如今的城鎮(zhèn)。 亓司羽早就打聽到這里也有一家醉秋楓,因此進了城就徑直就奔那兒去了。 她童年時挨過餓,對待食物總有些特別的執(zhí)著,尤其是美食,亓司羽私心認為,這天下,唯美酒與美食,不可辜負。 哪知恰好趕上飯點,進店一掃居然滿滿當當,不見空位。 可見,這天底下同她一般想法的人,著實不在少數(shù)。 亓司羽很是失望,接客的伙計卻主動迎了上來,“幾位貴客且慢,”說著不動聲色打量了三人一眼,三人穿著并不華貴,但氣質卻是頂尖的,“幾位面生,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兒吧!不如上內樓坐坐?” “還有內樓?” “那是自然,三位貴客里面請?”店小二說著,禮貌的領著三人往后院去了。 內樓就立在后面的一片楓林中,高九層,頂上覆著七彩琉璃瓦,陽光下流光溢彩,往下則是飛檐翹起,其上立著各式屋脊走獸,其下繪著植物、鳥獸等彩畫,彩樓精致大氣,通體無更多裝飾。 唯在三層處掛了一塊烏黑牌匾,上書“醉秋楓”三字,筆力遒勁,墨彩淋漓,筆走龍蛇間一派孤傲灑脫,都說字如其人,能寫出這般筆墨之人一定自傲得很。 亓司羽卻瞬時捂住了眼睛,然后又馬上改了主意,捂向自己的嘴。 怦怦~ 有那么一瞬,她感覺自己的心就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她看了四年這人的字,怎么會認不出來? “字不錯吧!這可是我們老板親自寫的,瞧瞧這凌厲的筆意,流順的筆鋒,酣暢淋漓的筆墨……”店伙計興奮的聲音拉回了出神的亓司羽。 亓司羽扶額,難不成,給她送書的……是這醉秋楓的老板! 這算不算眾里尋她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功夫。 眼見亓司羽又走神,店伙計以為她是不喜歡自家的店招牌,頓時有些不高興,“姑娘是覺得這字不好?” 亓司羽又瞟了一眼那牌匾,老老實實的回了一句:“甚好?!?/br> 她從來精明伶俐,這會兒卻是呆呆愣愣,笑得像個傻子,好一會兒,又補充道:“敢問你們老板可在這里?” 她問得謹慎,就連粗線條的店伙計都瞧出了一些端倪,但他顯然還想不明白眼前這位漂亮姑娘為何這般失態(tài),只以為她也同他一般,是仰慕老板那出神入化的廚藝。 他自以為找到了知音,話也多了起來,絮絮叨叨說了一路,直把人領進了雅間,才在離開時壓低了嗓音,“不瞞姑娘,我雖然十分仰慕我們老板,但其實,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可能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認識?!?/br> 說著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亓司羽心下了然,一時不知是釋然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些。 醉秋楓出名,不止因為菜品味美,還因它的酒絕。據(jù)說樓里的酒均為無夢城洛家釀造,洛家,曾出過一名酒仙。 亓司羽點了兩壺招牌——無夢,據(jù)說這酒一壺忘憂,兩壺解愁,三壺無夢擾,四壺……似乎沒聽過有人能喝到四壺。 但她今日既不想忘憂也不為解愁,她只是想大醉一場。 無夢很好喝,不似北方的燒刀子那般辣口,這酒入口甘甜綿長,帶著曇花幽幽的冷香。 但無夢是烈酒中的烈酒。 亓司羽才喝了一杯,身體就溫熱起來。 不愧是洛家的招牌。 亓司羽心情復雜,一連喝了三杯,最后索性丟了酒杯抱著酒壺大口大口灌。 酒還是要這樣喝才爽! 沈落梅坐得遠,猶猶豫豫阻止,“羽jiejie,無夢烈,你慢著點……我們不跟你搶的?!?/br> “搶?!必了居鸱畔戮茐兀荒ㄏ掳?,難得張揚地哈哈大笑:“你們敢碰我嗎?” 她說得坦然,但多少有些落寞。 沈落梅看著她,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只得低聲問身邊人:“這可怎么辦,一會兒要是醉了……” “醉就醉唄!她要喝你還攔得???”沈玉竹嗤笑。 兩人在這邊低語,那邊,亓司羽已經(jīng)又拿起一壺。 沈玉竹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嘆氣:“由著她喝唄!有些人不就是表面光鮮,內里千瘡百孔嗎?!?/br> 沈落梅:“……” 她哥會這么貼心?果不其然,就聽沈玉竹又是一句,“我們錢也攢得差不多了,吃完這頓,趁著她醉了,我們正好拍拍屁股走人,要是醒著,說不定看我們走,有些人還要哭鼻子呢?!?/br> 亓司羽還沒醉,所以她含著滿口無夢的唇愉悅地勾了起來。 酒入愁腸,慢慢就不那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