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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戀戀浮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9

分卷閱讀169

    ,剛才一師三營營長來報(bào),說他手下追擊桂軍逃兵追到恭城,在平川江的渡口遇到一個人,穿著民服,腳上卻是軍靴,十分可疑,就地抓捕,隨后有人認(rèn)出來,說是前總督府公子顧景鴻?,F(xiàn)人已押到,如何處置,請司令指示!”

    劉榮的參謀已經(jīng)招供,北邊這回來了個特使,指導(dǎo)劉榮作戰(zhàn),rou盾計(jì)和綁架羅公子,都出自這個特使之手。此人就是顧景鴻。

    聶載沉略一沉吟,放下手里文件,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吧?!?/br>
    ……

    顧景鴻穿件破舊的尋常百姓衣服,雙手被縛,再無往日衣冠風(fēng)度。聶載沉到的時候,他正被幾個士兵押解著走在城外的野地旁,忽然看見聶載沉從對面騎馬而來,停下腳步,慢慢閉目揚(yáng)頭,神色倨傲,任憑士兵呵斥,一動不動,仿佛生根在了原地。

    聶載沉翻身下馬,走到近前,叫士兵退開。

    顧景鴻慢慢睜眼,盯著聶載沉道:“你來是想看我笑話嗎?要是這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br>
    他說完,又閉上雙眼,身體站得筆直,神色決然,毫無懼色。

    聶載沉看了他片刻。

    “顧公子,有件事我有些不解,倘若你不介意,可否告知,你身為前總督公子,當(dāng)初留洋求學(xué),初心為何?”

    顧景鴻沒有應(yīng)聲。

    聶載沉繼續(xù)道:“赴海外留學(xué)求知,最初曾被國人視為畏途險(xiǎn)徑,四十年前前清遣首批留學(xué)幼童時,還曾簽訂生死契約,幼童出國,懵懵懂懂。如今早大不相同了。據(jù)我所見,愿遠(yuǎn)赴洋外求學(xué)的青年,毋論身份貴賤高低,十有八|九,一腔熱血。學(xué)文的,或?yàn)橥卣寡劢?,知新求知,或短刀匹馬,救國救民。學(xué)科學(xué)技工的,譬如被你綁架的羅公子,倡實(shí)業(yè)興國。我聽說顧公子你當(dāng)初學(xué)的是政治?看你今日所為,不知道你學(xué)政治,當(dāng)初目的為何。”

    顧景鴻終于睜眼,哼了一聲:“聶載沉,我知道你的言下之意。你以為我當(dāng)初沒接觸過所謂的新黨人?理想浮夸,不切實(shí)際!我早就看透了,中國這個社會,如同醬缸,積重難返,無藥可救。什么主義和理想,全是空話,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而已。這回要不是劉榮這個酒囊飯袋,你不可能贏得這么輕松!天要亡我我認(rèn)輸,但輸?shù)氖翘?,不是你聶載沉!現(xiàn)在落到你手上,你要?dú)⒕蜌?,我豈會受你羞辱向你求饒?”

    聶載沉道:“生逢末世國運(yùn)艱難,確實(shí)是我輩之不幸,但時世動蕩風(fēng)起云涌,何嘗又不是鳳凰涅槃。人活于世上,自然會有私欲,我也不能免俗。但人之所以為人,就是私欲之外知道克制和責(zé)任。我少年時最喜讀的書,是自由齋主人梁先生的文,最喜的一篇,是他多年前見于報(bào)紙的少年中國說一文,我至今還能倒背如流。梁先生說,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國在,制出將來之少年中國者,中國少年之責(zé)任也。人各有志,但即便不能頂天立地,也當(dāng)無愧初心。”

    “我不會殺你。等北邊來了人,你回去吧。往后好自為之,別再犯我手里!”

    他命士兵將他送去會館,轉(zhuǎn)身上馬,要走之時,忽然想了起來,又回頭道:“當(dāng)初我剛升標(biāo)統(tǒng),你給我送來過賀禮。道不同不相為謀,東西完璧歸趙,改日我叫人送還給你!”

    顧景鴻看著前方那道馭馬離去的背影,僵了片刻,忽然咬牙,高聲道:“劉榮指使人去了古城,白成山或有危險(xiǎn)!”

    “我是看在從前我顧家和白家的交情的面上,才提醒你的!”

    他說完又補(bǔ)一句。

    聶載沉倏然停馬,回頭看了他一眼,猛地掉頭,抽了一下馬鞭,縱馬疾馳而去。

    他在參謀官和侍從官們驚詫的目光之中大步奔入臨時指揮部,立刻命人往廣州司令部發(fā)急電。

    漫長的二十分鐘之后,報(bào)務(wù)員收到回電,迅速翻譯出來,站起來正要念,被焦急等在旁的聶載沉一把奪過。

    回電說,十天之前,司令部接到白公子的急報(bào),稱他去古城的時候,路上發(fā)現(xiàn)一批匪兵,懷疑是要攻擊古城,回來通知,司令部當(dāng)即派了留守廣州的軍隊(duì)開去,開到,才發(fā)現(xiàn)古城巡防營已經(jīng)解決了那幫匪兵。白老爺和夫人安然無恙,現(xiàn)在還在古城里。

    聶載沉拿著電報(bào),又看了一遍,吁出一口氣,擦了擦腦門上剛才冒出的汗,立刻出來,對著等著外頭還摸不清頭腦的參謀官下令:“剩下的事交給你們,保持通訊。我有急事,回去了!”

    他說完,丟下身后的人,大步走出了指揮室。

    當(dāng)夜他就動身上路,一路急行,于三天后的這個黃昏,終于趕到了古城。

    老城門外,夕照依舊。城門快要關(guān)閉了,幾個縣民挑著擔(dān),急匆匆地趕著進(jìn)城回家,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跑馬的聲音,扭頭,見來了一隊(duì)騎馬的官兵,全都停在路邊看著,等人漸漸近了,眼尖的認(rèn)了出來,嚷道:“這不是白老爺家的那個女婿嗎?姓……姓什么來著?好像是廣州那邊的大官?”

    “姓聶!是來接白小姐的吧?前兩天我看見白小姐在這里陪著白老爺呢。”

    “怪不得。對了!前幾天咱們這里鬧土匪,怎么沒看見聶女婿過來?”

    “有事吧?”

    “再大的事,也不該不來??!這女婿當(dāng)?shù)摹?/br>
    那人嘖嘖搖頭,替白老爺深感不值,見人快騎馬到近前了,怕被聽見,忙又改口,“……說起土匪,我那天都沒看見長啥樣。那天我正好不舒服,吃了藥,迷迷糊糊躺著,等我睡醒,我婆娘跟我說城外來了土匪,我一覺的功夫,就全沒了。她想著我睡著了,索性就沒叫醒我……”

    古城消息閉塞,兩廣仗都打完了,縣民還是渾然不覺,在路邊議論著白老爺?shù)牟恍⑴?,又從女婿扯到了前些天那場沒掀起半點(diǎn)水花的土匪亂子。

    聶載沉縱馬從縣民身旁疾馳而過,入城趕到白家老宅門前,老徐出來,正準(zhǔn)備親手點(diǎn)亮門口的燈籠,忽然看見聶載沉騎馬到了,十分歡喜,跑下臺階迎接。

    “聶姑爺你來了?”

    “老爺和小姐還在后院釣魚呢,釣了一下午!”

    不等聶載沉問,老徐自己又說,伸手牽馬。

    聶載沉登上臺階,從白家門口那只被人生生摸成禿子的石獅旁快步走過,又跨進(jìn)門檻,穿過前堂,最后來到了白成山平日釣魚的那口池塘邊,一眼看到自己岳父和她的背影。

    她穿著漂亮的長裙,坐在她父親身邊的一只小凳子上,雙手托腮,嘴里說:“爹,怎么還沒魚上鉤?我都要急死了!你都釣了一下午!爹你是不是不會釣了?我來!我給你釣!”她伸出手,要去搶父親的魚竿。

    “別吵!你在爹邊上,魚都被你嚇跑了!”

    “有了有了!”

    白成山一把提竿,鉤子釣起了一條尺長的鯽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