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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上,雖然感到惋惜,也只能成全了,又一去幾年,本以為女兒早把算盤活給丟光了,沒想到非但沒有,反而比從前越發(fā)熟練。 這樣的程度,平常沒有練習(xí)的話,根本不可能達到。 “你不是學(xué)畫嗎?怎么還不忘練算盤?”白成山問女兒。 “爹,練算盤除了能讓手指靈活,有助我更準確地表現(xiàn)線條,我在國外的時候,經(jīng)常想爹,想你了,也會拿出算盤打。就是這樣練出來的?!?/br> 晚上的這一出溫情回憶,自然是白錦繡在設(shè)套,讓父親鉆。但這話,也確實是實情。 白成山的心里涌出一陣感動,一時不知該說什么,頓了一頓,慈愛地道:“你剛才不是說要爹給你獎賞嗎?你要什么?” 終于到了這一步。 白錦繡心一陣跳,穩(wěn)了穩(wěn)神,看著父親的神色,小聲說道:“爹,顧家求親的事,女兒知道了。女兒不喜歡顧公子,想求爹,不要答應(yīng)這門親事。” 她說完,屏住呼吸看著父親。 白成山一愣。 “爹,我真的不想嫁給他!” 她又用著重的語氣強調(diào)一遍。 白成山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他久久沒有回答。 “爹!你耍賴!” 白錦繡一把推開算盤,騰地站了起來,扭身朝外而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后父親說:“繡繡,這事爹還沒有答應(yīng)。事關(guān)重大,爹會慎重考慮的。你也不要意氣用事。” 白錦繡回頭,見父親還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張?zhí)珟熞紊希瑺T火在他的眼底跳躍,映出兩點她仿佛有些陌生的光芒。 她眼眶一紅,咬了咬唇,推門而出。 這個晚上,躺在床上的白錦繡除了懊喪和郁悶,剩下的,全是逼得人要透不出氣的強烈的不妙之感。 父親在考慮什么,她能猜到。 情勢逼人。這場聯(lián)姻的分量,連父親也沒法完全不在意。 倘若她是個恪守傳統(tǒng)的無私女兒,她應(yīng)當(dāng)為了家族利益而聽從一切的安排。 可惜她不是。 她不信自己不嫁顧景鴻,白家從此就要一蹶不振。 她一把掀開帳子,從床上一骨碌地爬了下去。 她已經(jīng)做了決定。等明天過完父親的六十大壽,找個機會,她就離開。 雖然非常不想這樣做,但她別無選擇了。 她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整理畫稿的時候,看到自畫像,手停住了。 她對著畫像中那個在燈火下顯出滿身柔膩溫潤皮膚的美麗女孩子,出神了片刻,忽然,又從那疊畫的最下面,抽出了另張還沒畫完的稿,盯著,她的腦海里,漸漸形成了一個念頭。 與其再次離家出逃,不如再賭一把。 她頓時變得興奮了起來,挑亮燈火,抓了筆,坐下去閉目回想了片刻,睜眼,聚精會神地開始畫,連夜補完了這幅畫。 ☆、第 13 章 第二天是白成山的壽日。 逢甲子壽,又是白成山這樣的交際和人面,即便白家原本不想大辦,古城也偏遠,但從早上起,不懼舟車勞頓到來拜壽的客人是如同流水,有官,有商,絡(luò)繹不絕??h民們聚在白家附近,數(shù)著仿佛沒有盡頭的一撥一撥的客人。騎馬、坐轎、馬車,當(dāng)然也有洋車。至午后,各種交通工具從白家大門之外延伸出去,整整排滿了兩條街。 白錦繡今天穿著嫂子張琬琰給她準備的一套嫩粉紗繡海棠褂裙,寬襟博袖,長發(fā)梳起,腕戴玉鐲,亭亭玉立。老父親和老友敘話間將她叫去時,她就立在老父親的身邊拜見親長,笑語盈盈。眾人贊不絕口,紛紛說日后不知哪家才有這個福氣能將白家侄女娶進門去。老父親笑得很開心,白錦繡就含羞低頭,手指絞著手帕不語。 這樣裝了大半天的閨秀,忽然聽到父親問一旁的劉廣:“載沉還沒來?” 她的心微微一跳。 劉廣說:“早兩天就特意叫人去說了,應(yīng)該很快就會到的?!?/br> 白成山點頭:“平時不過來吃飯也就算了,今天是一定要請來的。你再去外頭看看,還沒來的話,你自己再去一趟?!?/br> 劉廣應(yīng)下,一溜煙跑了出去。 白錦繡就彎下腰,對老父親小聲地抱怨:“爹,我腿都站酸了?!?/br> 昨晚女兒含著委屈去了,白成山本以為她今天要負氣鬧脾氣了,沒想到這么乖,聽她說腿酸,立刻讓她回房休息,不必再出來陪自己見客。 白錦繡順利脫身,卻沒有回屋,而是躲壽堂旁一道只供白家下人進出的小門里,偷窺著前頭的動靜。等了大約不到一刻鐘,看見劉廣滿臉笑容地進來說:“老爺,聶大人到了!” 白錦繡看了過去。 果然,那個人來了。 …… 今天是白成山的壽日,他又數(shù)次叫人來請自己了,哪怕下意識里再不想來,無論是出于禮節(jié)還是必要的回應(yīng),這一趟,聶載沉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的。 改造舊軍,除了換武器cao練,最先需要更替的就是號服。舊式號服別說cao練,行動也是不便,巡防營早替成了和廣州府新軍一樣的新式軍服。聶載沉也就換了身制服,略收拾了下,看著時間差不多過來,在劉廣的引領(lǐng)下,入白家壽堂,向坐在中堂里的白成山行后輩拜見長者之禮。 “白老爺今天大壽,我卻空手而拜,實在失禮?!?/br> 這趟古城之行,幾乎每件事都是個意外,聶載沉根本就沒什么準備,巡防營里更沒什么可以用來賀壽的禮,索性空手來了。 白成山很高興,笑道:“什么失禮不失禮的,你來我就高興了!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比什么壽禮都要貴重!” 他轉(zhuǎn)向身旁的人,介紹了起來:“新軍后起之秀,年紀輕輕就深得廣州將軍重用,前途無量。我特意將他請來這里,助我cao練巡防營。” 雖然在場沒一個人認得這個姓聶的年輕人,但白成山對他如此褒揚,顯然十分欣賞,于是全都順著白成山的口風(fēng),紛紛稱贊他年少英雄,氣度不凡,將來必定功成名就,大有所為。 聶載沉對自己是否受人待見并不在意,但白成山當(dāng)眾這么抬高自己,他自然不好給主人家落臉。于是面露笑容,向眾人一一點頭致意,見禮完暫時告退,出了壽堂,看見一標(biāo)參謀顧景鴻在庭院里被一群人圍著說話,笑聲陣陣傳來。 聶載沉自然知道顧景鴻。 新軍第一協(xié)里,除去最高長官協(xié)統(tǒng)高春發(fā)和一標(biāo)二標(biāo)兩名標(biāo)統(tǒng)之外,就數(shù)顧景鴻的地位最高。他二十多歲的時候,隨朝廷出洋考察的大臣去往歐洲,隨后就以軍事留學(xué)生的身份留下,幾年后回來加入新軍,很快就升到參謀的位置。這樣的速度是非常罕見的,但卻沒人能夠質(zhì)疑,因除了留洋的身份,他本人能力確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