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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官家/福寧殿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14

分卷閱讀214

    偕老?!彼f罷,規(guī)矩地磕了個頭。

趙世碂淺淡而又慘淡地笑了笑,抬腳走了。

更令這位妾侍迷茫的是十日后,她來取添妝。她原本以為頂多是幾根金簪罷了,單娘子卻給她備了三十六抬嫁妝!!要知道,在他們杭州,許多殷實人家嫁女兒也不過十二抬,頂多二十抬。知州大人家嫁女兒也才四十八抬!

況且那三十六抬全是實打?qū)嵉?,手是真插不進去。若要松些放,還真能放到四十八抬!

她嚇壞了,壓根不敢要。

單娘子卻笑著拍拍她的手,說道:“三郎臨走前說了,你的那番話,值得這些?!?/br>
她就愈發(fā)迷茫,最終單娘子令家中小廝抬東西送她回去,趙世碂還送了她一座三進的宅子。這也成為她這一生都不能解開的疑惑,到臨終前那一刻,回光返照之時,她還記得與子孫說三郎的好,更記得要他們也生生世世祝三郎過得好,祝愿三郎能與心悅之人白頭偕老。

她自是不知她的那番話到底有多值得。

困擾了趙世碂多年的問題,因她的話,終于有了答案。

第117章有趙琮的地方,大約就是他的家。

趙琮從開封來楚州這一路,雖不暈船,身子勉強還能維持,卻也一直沒能好好休息。

再從宮中帶再多的用具,歇息時宮中氣息再濃厚,那也不是宮中。

如今到杭州,卻突然寧靜下來。盡管他與趙世碂之間還尷尬著,住在趙世碂的院子中,忽然便有了心安之感。

他回到院子后,寫了一些信,令人送到開封府,早早便用了膳、歇息。

即便不為那份尷尬,單娘子也難得見兒子一面,他獨自在房中歇息,并不愿打擾他們母子。

趙世碂杭州的家中免不了也有桃花,染陶去剪了幾枝插瓶,放到內(nèi)室中。

趙琮看著那瓶桃花發(fā)呆。

趙世碂買來的那束桃花,到現(xiàn)在也一直留在船上。

他不敢多看。

他們畢竟是那樣的關(guān)系,以后還是少些曖昧舉動才行。他嘆口氣,決心在杭州待個三兩日便回去。這次回去后,趙世碂的宅子也修好了,往后他住宮外,自己住宮內(nèi),時日久了應(yīng)該便好了吧?

他又想到這座宅子,的確如趙世碂所說,精致得很,只是為何要叫“肖府”呢?單娘子姓單啊。但此事也不好拿去問,他想了會兒,猜想怕是當初為了隱匿,隨意用了個姓罷了。

他的身子困頓,胡思亂想一番,便沉沉睡去。

趙世碂踩著夜色而來,在外守著的染陶見他過來,笑道:“小郎君,娘子可已歇下?”

趙世碂點頭。

“陛下也睡下了呢?!?/br>
趙世碂再點頭:“我看看他。”

“是?!比咎兆岄_身子,放心讓他進去。

南方宅子與北方宅子的格局有些不同,他其實有些怕趙琮睡得不好。他的臥房內(nèi)也無隔窗,僅有屏風。繞過屏風,他先是瞧見床邊桌上,胭脂釉的細頸高瓶中,插有幾枝粉白相間桃花。

一見,他的指尖便有些熱。

他靜默片刻,走至床邊,撩開幔帳。

趙琮怕是剛睡著還未太久,睡姿還很優(yōu)雅。他平躺著,手放置在被上,呼吸平緩。房內(nèi)雖點了蠟燭,卻不多,燈光有些淺淡。淺淡的燈光下,趙琮的臉色到底如何,看得也不仔細。

自在船中那一幕后,他們倆似乎都因?qū)擂味傥椿ハ啻蛄窟^。

在與趙琮分開的那五年內(nèi),他其實好奇過,為何不到一年的時間內(nèi),他便被趙琮影響而改變至此?為何他連皇位都不要了?那可是他曾心心念念到死的東西啊,也是他再生后為之百般籌謀的唯一目的。

他又到底將趙琮視作什么?

叔父?當然不可能。他們哪里有血緣關(guān)系。

君臣?自然也不可能,他不愿他們僅是這種關(guān)系。

他們的關(guān)系不止君臣,“君臣”這兩個冰冷的字眼怎能形容他與趙琮之間。

說來奇怪,他是個冷冰冰的人,心也是冷的,他寧愿全天下的人都離他遠遠的。只除了趙琮,他希望他與趙琮之間的關(guān)系,是天下獨一份的,是任何一樣詞語,任何一個字都沒法形容的。

回到東京,回到趙琮身邊后,他只想著不惹趙琮氣,只想著討趙琮的歡心,更想著如何才能立在趙琮面前,助他,護他。

他已無時間去考慮他們倆到底是何關(guān)系。

多年未見,他忙著修補二人的關(guān)系,他要讓趙琮適應(yīng)如今的他。

他有時會擔憂過分暴戾的自己會令趙琮不喜,他會刻意在趙琮面前更乖一些,更可愛一些,就像十一歲時趙琮曾笑著贊過的那樣:可愛。

雖說他依然不懂可愛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但,大約,是個好意思吧。

他想,趙琮是喜歡這個樣子的他的。因為那時,趙琮每每看到他,都很高興,都會彎眼笑。

可是他有時又會擔憂這樣的他會顯得過分依賴趙琮,顯得有些軟弱,他怕趙琮不喜。

他甚至對自己都起了從未有過的困惑與不解。

不知不覺間,此刻,他回過頭去看一看。

竟然從十一歲遇到趙琮之后,從他將趙琮從后苑抱出來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不同。

他娘說,早已沒有家鄉(xiāng)。

他們真正的家人與家拋棄了他們。

兩輩子以來,除了最初懦弱時,他一直活得看似肆意與大膽,實際只有他自己才知曉心底的迷茫。正是因為迷茫,當一切都沒了時,他比誰都更瘋狂地去抓住一切能抓的東西。

他本就是不該出生卻出生的人。

他的出生不似別人帶有祝福與期盼。

甚至他的娘,雖然后來百般疼愛他,初時也難以接受他的存在。

可既已生為人,只要還有神志,有誰不渴望有個家,有個落葉歸根的地方。

或者說,那不是家,而是個令你一看便心安的地方,或者人。

他娘又說,杭州是她的家,東京也是她的家。

他,更是她的家。

他的家?

沒人給他,他得自己去找,去拿,去獲得。

趙世碂這樣看著熟睡的趙琮,忽然也明白何為家。

有趙琮的地方,大約就是他的家。

也是他一心向往之的地方。

有了趙琮這個人,他大約就真能活得像個人。

可是趙琮這樣的人,誰不愿意去靠近呢。

趙世碂呆站在趙琮的床前,直到趙琮睡得越熟,睡姿開始不復(fù)優(yōu)雅,趙琮側(cè)過身子,朝外而睡。他原本擺放在身上的手也往外伸來,一只手被他壓在身下,另一只已伸出床外。

趙世碂才漸漸回神,他彎腰,小心拿起趙琮的手,想將他的手塞回被子去。

趙琮卻反手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