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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貴妃娘娘——”小宮女顯然是驚到了,忙手忙腳亂過來請安,“您——”姿容華貴的貴妃緩緩揮了下手,將她遣下了。她親手接過了那碗藥液,慢慢的用小調(diào)羹攪著,看著那微棕色的藥液發(fā)出裊裊的白霧來。半晌后,她忽的輕聲笑了聲,像是怕將那樹枝上的鳥兒驚飛了般輕聲細語道:“陛下,如今,您可有臣妾當年的感受了?”當年那個嬌艷的少女心中含春,靜待著那個已說好了夫君上門來娶她過門——可是那一天,她日日等夜夜盼,生生盼了這許多年。再也沒能盼到過。那個信誓旦旦的男子,終究是為了那至高無上的、令人心醉神迷的位置,徹底放棄了他曾經(jīng)心悅的女孩兒。惠帝斷斷續(xù)續(xù)地喘息著,努力瞪大自己已然渾濁的眸子,他忽然從方才那輕柔的語音中,得出了一個令他心驚膽戰(zhàn)的結(jié)論——不是昭寧。不是昭寧?。?!洶涌而來的波濤翻卷的讓他幾乎要窒息,他戰(zhàn)栗著顫抖著,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周貴妃卻已經(jīng)沒有了聽的興致。她懶洋洋伸手理了理鬢發(fā),隨即踏步走來,在惠帝驚恐的目光下,于這龍床邊翻找起來。就在枕下,她終于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按下去卻是一個機關(guān)——出來的是個只有巴掌大的紫檀木雕九龍紋機關(guān)盒,打開來看,分明是一尊晶瑩玉潤的玉璽。“你看,陛下,我有多懂你——”周貴妃面上溢出一絲詭異的笑來,慢慢把那傳國玉璽捧了出來,看著那日光在那上好的和田玉上折射出千萬種光彩來,“你一直要把這些個令你覺著不放心的東西隨身帶著,眼下你躺在床上不能動了,這玉璽也就跟著你一處到這床上來——陛下,臣妾說的可對?”惠帝眸子中的色彩逐漸變?yōu)榱嘶野档模哙轮齑?,終于意識到面前這個自幼與自己相識的人究竟有多么懂自己,甚至連每一個微小的習(xí)慣都銘記于心。而可怕的是,他卻從不清楚、或者說沒有那個閑暇,去關(guān)注這樣一個妃子的喜怒哀樂。他在對方眼中幾乎是透明的,可他卻對真正的敵人毫無所覺。這才是真正令他覺得驚恐的東西。周貴妃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不再在這處多待。她急匆匆的要去籌謀大事,那里知曉就在那層層帷幕之后,又有另一個人影慢慢踱出來。那是一雙皂青色的道靴。“陛下。當日老道與您說的話,您可有主意了?”躺在龍床上的人極緩慢、極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明明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甚至無任何含義的眼神,老道士卻瞬間便心領(lǐng)神會,將自己的腰深深彎了下去:“謹遵圣命。陛下,您這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抉擇啊?!?/br>無論是正確或者不正確,于這個躺倒在床上早已行將就木的人,似乎都已經(jīng)是無甚關(guān)系的了。他只能細細地、破碎的喘息著,努力地睜開自己的渾濁的眼。“剩下的,都交與老道吧?!?/br>這一晚,注定是無法平靜的一晚。無數(shù)詭譎奇異的云于空中翻卷著,翻出千萬種瑰麗多姿的色彩。夜風(fēng)于梧桐間呼嘯而起,隱隱有冰冷的兵戈顏色于夜色中一閃而過。惠帝休息的勤政殿一夜燈火未熄,待到天色將明之時,終于有什么人從中緩步踏出來,大皇子的面容上情不自禁便浮現(xiàn)出了絲笑意。他顫抖著手從那小太監(jiān)手中接過傳國玉璽,難掩心中的激動,將這尊色澤瑩潤的絕世玉璽高高捧起來,威嚴向這天下世人宣告道:“我,是新一任的帝皇!”昭寧公主一半面容都隱在了這蔥蘢的花木的陰影之下,她并未說話,只是淡淡掃了這里諸人一眼。“怎么可能!”二皇子的面目猛地猙獰起來,向前跨了一大步,狠狠揪住了大皇子的領(lǐng)子,“孤才是真真切切的嫡子!你,你不過是個庶長子——”“大哥,”昭寧濃密的睫毛扇了扇,“父皇忽然病重,我們皆不能入內(nèi),甚至這兩日連父皇的面也未曾見過——如今忽然便傳出來了個傳國玉璽,只怕不太可信吧?”“這里哪有meimei說話的份兒?”大皇子冷聲笑道,猛地將二皇子拽著他領(lǐng)子的手扯開了,“meimei不過是個女流之輩,當日領(lǐng)兵打仗已是荒唐至極,如今,居然連這皇座都想染指么?”“何來的染指?”忽如其來的聲音令眾人的目光皆聚集了過去,那是個穿著皂青道服的老道士,雪白的胡須一大把,雙目炯炯,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他一把將手中明黃色的卷軸展開了,朗聲道:“御前總管何在?”“在此處!”于總管從人群中緩步邁出,將那圣旨慢慢展開,提高了聲調(diào)大聲念道:“有女昭寧,沐天之德,承仙之恩,有功于社稷,有利于百姓......雖為女子之身,卻具龍鳳之才,堪為一任帝王!”堪為一任帝王......堪為一任帝王!這句話仿佛是從天而降的一道霹靂,瞬間將這站著的眾人驚了個目瞪口呆。連帶爭鋒相對的大皇子與二皇子也慢慢轉(zhuǎn)過頭來,那其中滿滿都是某種奇異而無法置信的色彩,還有難以言喻的驚詫與狠戾。在親眼見證他們這雙染滿血絲的眼之前,昭寧從未想到過,有人的眸子里能承受住這樣多種強烈碰撞的感情。而她緩步踏上去,于眾人的目光中慢慢下跪接了這一道圣旨,傲然揚首道:“兒臣,接旨。”“這不可能!”大皇子一下子瞪大了眼,轉(zhuǎn)向這里站著的朝臣,“昭寧她只是個女子!一個女子!一個女子不在房中繡花作畫,難道你們還真要眼睜睜看著她登上皇位不成?!”他不敢置信地一個個人看過去,而與他四目相對的朝臣都扭頭躲開了他的目光。他們都在那日親眼見證了昭寧身后火鳳騰飛的一幕,于信奉神鬼之論的大慶而言,這樣的神跡幾乎已經(jīng)是鐵一樣的證據(jù)。這個人,莫說她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哪怕她只是個世事不知的嬰兒,有這樣的神跡傍身,她也能順順當當?shù)淖匣饰?。更莫論她于社稷有功,于民間也頗有威望,除了是個女子,真是再挑不出一絲不順心之處了。而這一點,也因著她是有神明庇佑的人而不甚重要了。這世間,又有幾個人敢與天斗呢?大皇子看了一周眾人,見他們紛紛目光躲躲藏藏,忽的仰頭大笑起來。他一下子拔出自己藏于衣袖中的寶劍,寒光閃閃直指昭寧:“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就莫要怪大皇兄心狠了!這個位置,非屬我不可!”劍鋒已然到了喉嚨,昭寧卻被另一人牢牢護到了身后。冷著臉的駙馬伸出一只手,輕而易舉便擒住了大皇子握著劍的手,冷冷地吐出令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