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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昔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

分卷閱讀5

    ,宮jiejie說過你可以進來的?!?/br>
阮執(zhí)一怔:“宮姑娘回來了嗎?”

“回來有一段日子啦,只是她整天悶悶不樂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染姨說了不要去打擾她?!?/br>
她踮起腳,左右看了看,一手籠在嘴邊小聲說,“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宮jiejie的病人死了。她心情壞,你不可以去煩她。”

阮執(zhí)順著她的意俯下身子去聽,聽完后點了點頭,聽她又道,“染姨這幾天在后園教我們唱戲,你要進去找她嗎?”

阮執(zhí)猶豫了片刻,點頭道:“有勞了?!?/br>
他跟在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后面,從小門進了蕪園。如今初雪剛過,園里一脈疏冷,但他知道再過幾月,便又是滿園爛漫春光,不禁微微一笑。

染纖塵就站在園正中。

冬日的陽光偏寒,白得透明,柔和地籠在她身上,慵懶了她眼角眉梢,冷淡了她灼灼紅衣。

阮執(zhí)見過她唱過很多角色,雍容的,柔弱的,英氣的,妖媚的。

那個洗掉戲妝,依舊美得風情萬種的女人,在戲臺上仿佛有千百張面孔,然后那千百種美重疊在一起,就成了染纖塵。

但不管在臺上穿得怎樣或素或艷,云鬢高盤穿插著怎樣的首飾,下了戲臺,她永遠是一襲頹艷的紅衣,鴉羽般的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身后。

她正在教女孩們用摺扇,三根膩白的手指捏住扇柄,一格格打開,描金畫遮住半面。

然后扇尖平鋪,在身前優(yōu)雅地畫了個小圓,繡鞋慢踏,寬大的衣袖漫不經(jīng)心地一甩,扇子離手輕拋,在半空轉(zhuǎn)了圈,又被淡寫輕描地接住。

那一霎動人,已懾住了阮執(zhí)的魂,他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來意,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還是領他來的小姑娘捂嘴偷笑,跑到染纖塵身邊拉著她的衣袖撒嬌:“染姨,那個戲呆子公子來看你?!?/br>
一剎那所有目光都向阮執(zhí)看來,他登時僵住了,罪魁禍首被不輕不重打了下頭,“別那么說人家?!?/br>
紅裳美人裊裊婷婷斂袖向阮執(zhí)施了一禮,抬眸道:“阮公子。”

阮執(zhí)的臉立刻不爭氣的紅了,薄薄一層緋色襯著細長的桃花眼,像個羞答答的小姑娘,嚅聲回道:“染老板。”

他腦中一片空白,事先想好的話全都忘得干干凈凈,所幸染纖塵不是第一天認識他,知道他一緊張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略一思忖,便道:“園內(nèi)陽光正好,公子不妨到旁邊稍坐,我再教幾個動作,便讓她們練習了。”

阮執(zhí)連忙點頭,笨拙得像只鵪鶉般找了個石凳坐下,眼巴巴瞅著一園姹紫嫣紅的女孩兒練習。

幾個小姑娘練著練著就起了作弄他的心思,鶯聲燕語道:“染姨染姨,他將我們壓箱底的招式學了去了!”

染纖塵幽潭般的眸子一望,就知道她們是耐不住性子,想找個理由偷懶,聽著她們起哄也沒惱,兩片柔軟的唇一彎,只是笑:“你們?nèi)艟毜挠腥思野敕趾?,我就不必再教了?!?/br>
幾個孩子一聽就炸了,嘰嘰喳喳不肯服氣,卻見染纖塵笑靨溫和,“阮公子,可否賞臉,給這幾個不成器的小家伙一個教訓?”

阮執(zhí)不能見她笑,一見頭就暈了,支線木偶般僵硬地站了起來,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摺扇,提氣做了個整妝的動作。

石桌邊,染纖塵搬過一架瑤琴,擱在膝上,沖他微微點頭,于是阮執(zhí)便深吸一口氣,在一圈女孩子懷疑的目光中,唱出了第一句詞。

「花枝重影搖,春意點染我眉梢,真真臉似芙蓉俏,柳枝不及我纖腰?!?/br>
他拈著蝶姿指,分明是個素衣荷裳的公子,卻踮著小碎步,軟軟綿綿唱著旦腔。

阮執(zhí)指翹蘭花,捏著摺扇畫了個半弧,桃花眼一睞,將一個深閨小姐顧影自憐的神情姿態(tài)表現(xiàn)的惟妙惟肖。

他碎步轉(zhuǎn)了個圈,身姿柔若無骨,扇子格格張開,斜簽在鬢角頰邊,是個學徒們熟悉的倚欄望月的姿態(tài)。

隨即輕輕一擺根本不存在的水袖,半遮于面,宛如枝頭梳理自己羽毛的小雀,說不出的輕盈靈巧。

「那玉郎呵,早把奴忘了,山盟海誓已輕拋。這珠顏錦貌,又給何人瞧?」

他語調(diào)轉(zhuǎn)而幽怨,手中摺扇翩然一轉(zhuǎn),如蝴蝶翻飛,配上一步一宛轉(zhuǎn)的閑步,嫵媚得幾個女孩子都自嘆弗如。

阮執(zhí)的一顰一笑生生給她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有時候男人嫵媚起來,是不需要女人的。

就在這時,兩行清淚順著阮執(zhí)的眼角滑落,在面頰上描出鮮明的水痕,一直淌到下頷出匯聚滴落。

他哭的也像個柔弱纖細的女子般,小聲小聲抽氣,卻更讓人揪心,驚住了一眾觀者。

阮執(zhí)唱的是很俗氣的江南小調(diào),甚至算不上正經(jīng)戲詞,講的也是癡心女負心郎的爛俗故事。

俗套得都不會有人愿意去寫。

雖然他將個紙片般的角色演得嫵媚動人,卻也不至于如此投入。

染纖塵的瑤琴聲已經(jīng)停了,嘆息著對阮執(zhí)道:“阮公子,停下吧?!?/br>
“別唱了,你快要迷失在別人的故事里了。”

阮執(zhí)淚眼朦朧地看了她一眼,哭得各種漂亮,一群女孩子都沒眼看了,手忙腳亂地安慰他,卻見他盯著染纖塵,眼神似悲似喜,一點點亮了起來,如夢初醒。

染纖塵看著他眼睫還掛著淚珠,眼神卻清澈而無辜,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只是道:“是我錯了,原沒想到一點模糊的片段都能引你入戲?!?/br>
阮執(zhí)搖頭,低聲道:“我和離哥兒都見不得別人痛苦。只不過他是替他們疼,我是和他們一樣疼。”

他抬起頭,注視著染纖塵道:“我覺得他更正確,因為我慢慢開始分不清自己是誰了。”

“但我也不討厭這種感覺,就像在有限的時間里,多出了一段人生?!?/br>
染纖塵拈著蘭花指,扶住鬢角支頤:“你不討厭,只是分外迷戀那份虛幻。一如你迷戀蕪園的一磚一石,一草一木?!?/br>
“阮執(zhí),回歸現(xiàn)實吧,你為何而來?”

青年困頓了一瞬,終于想起了自己最初的來意:“染老板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

他眉頭驟擰,似是忍耐極大的痛苦:“那樁案子鬧得人心惶惶,到昨晚為止,已經(jīng)死了十三個人,毀了數(shù)十家?!?/br>
阮執(zhí)頭疼得整個人都在發(fā)顫,語氣虛弱無力:“我思來想去,覺得整件事都異常違和。兇手的肆無忌憚,離哥兒的束手無策,染老板的無動于衷?!?/br>
“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br>
染纖塵看著他,像是猜出了下文:“你覺得解開所有矛盾之處的關鍵,在這蕪園?!?/br>
“更準確的說,在我身上?!?/br>
阮執(zhí)苦笑:“我只是想,染老板知道的情況一定比我多。”

“但我踏入園中,便知道事情比我預想得更為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