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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了一眼謝道,謝道也全不心虛,他便忍不住問道:“你原先來的時候,可與此處道主打過招呼了?還是沒有碰上過面?!?/br>每個人的道場不同,他人若是貿然闖入,是極冒犯的一件事。“打過了?!敝x道漫不經(jīng)心道。荊淼一下子倒有點分不清楚是打人的“打”還是打招呼的“打”,直覺告訴他前者的可能性遠遠大于后者。“那咱們便進去拜訪一二。”荊淼淡淡道,謝道輕輕應了一聲,似乎也全然不懼,倒叫荊淼松了眉頭,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兩人攜手一塊兒進了這千竹林,林中結界早已盡數(shù)破去了,一路行來,怪石嶙峋,溪澗潺潺,再是天然美景不過。荊淼便微微笑道:“此地主人的性子定然是極風雅的。”他本是不欲與人打交道的,見著謝道一路走來,當真不動聲色,便萌生退意,然而話已出口,就想著隨意打個招呼就是了。然而他們二人走至盡頭,踏上長階,卻見處居室搭建在峭壁之上,石梯雕琢,掩于奇花異草之后,山澗沖下,白波亂跳,倒很有些新鮮。荊淼高聲喊了幾句,無人作答,不由好生奇怪,此處道場除了他與謝道,還有其他靈力存在,然而何故避而不見,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但是既然對方不愿意見面,荊淼也不大想惹麻煩,便與謝道說:“看來主人不想見咱們,那這就走吧?!?/br>謝道自無不應。可當兩人轉身準備離開之時,忽然聽見一聲呼喚:“是荊小友嗎?”荊淼轉頭回望,卻見那居室大開,有人在屋內說道:“我是白無暇,勞道友入內一見,幫我一個忙?!彼曇綦m大,氣息卻虛浮的很,想是受了極重的傷勢。荊淼這才想起來白無暇是誰,是丹楓白露塢時遇見的一位長輩,雖說并不熟識,可好歹有些交情,他仔細想了想,便要往上去。“阿淼?!敝x道伸手攔他,微微皺起眉頭,“你認識那人嗎?”“是啊。”荊淼道。謝道把眉頭皺起,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但卻沒有再攔了。兩人一塊兒走進別館之內,循著靈氣才發(fā)現(xiàn)屋內有三個人,除了白無暇,還有萬世竭與一位同鯉姬姑娘長得十分相似的男子。白無暇靠在墻壁旁,神識已不大清醒了,昏昏沉沉的,一身斑斑血跡,唇角還掛著鮮血。而萬世竭與那神秘男子盤腿坐著,雙掌相合,萬世竭身上環(huán)繞著一柄小劍,那神秘男子身上卻是披著千鶴衣。“白前輩!”荊淼大吃一驚,趕緊扶起白無暇坐在椅子上,細細查看了一二,不由得膽寒。白無暇外傷不算嚴重,主要是被內里反噬的厲害,元嬰在丹田處隱隱外現(xiàn),幾乎要破體而出,靈氣四散。他的那把琴躺在一旁,情況慘烈的很。荊淼喂了白無暇好幾粒靈丹,畫下聚靈陣,他雖救不來白無暇,但若靈氣充盈起來,白無暇好歹有個自愈的可能。“白前輩傷的厲害,這兩人我也不知情況……還是護他們幾日,阿道,你修為比我高上許多,布個結界成嗎?”“沒什么不成的?!敝x道淡淡道,不知為何,他自打入了這道場之后,好似一直興致都不是很高。荊淼沒多想,只當謝道是不愿意與麻煩糾纏,便軟聲寬慰他道:“你別惱,我們只幫白前輩這個忙,他的冤仇是他的事情,我們等他醒了就離開,肯定不多留?!?/br>謝道好似挑了挑眉頭,卻什么都不說。這一守,便又守了五天五夜,謝道自然是不會留下的,他出入任何地方都如入無人之境,整日到處采果摘花,只顧照顧荊淼。而這五日里,白無暇的身體也時冷時熱,沒個端倪,但總算有了些許起色,荊淼在他身旁守著,也不由得松了口氣。在第九日的清晨,白無暇總算醒了過來,他五臟六腑皆有傷處,若不是修行之人,恐怕要就化作幽冥之下的一縷冤魂了,眨了眨眼,見是荊淼,滿目警惕便化作了和善,輕聲道:“多謝小友了。”“白前輩不必客氣,只是你這……”荊淼幫他扶著坐正了些,白無暇又吐出一口污血來,他挽袖擦拭一二,眉目懨懨的盤腿坐好,便閉眼靜養(yǎng)了起來。荊淼知他是在療傷,不便打擾,就略理了理屋子,出門去散散心了。謝道正巧從外頭進來,頭上頂著甘梧,見他難得出門來,不由得十分歡喜,微微笑道:“咱們這是要走了嗎?”這點距離對謝道而言并不算什么,他輕身一縱,便也就上來了。“白前輩剛醒,我出來散散心而已?!鼻G淼為他挽起臉頰邊的鬢發(fā),柔聲道,“你很想離開嗎?”謝道一聽不走,便有些悶悶不樂,卻搖搖頭道:“倒也沒有,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br>荊淼知道他性子不愛拘束,幾日山水風光看看倒也罷了,天長日久的,十幾日的看下來,自然是很不喜歡,一定是憋得慌了。如今說這話,也不過是叫自己聽的,原先在紫云峰自己因為這事大發(fā)了一通脾氣,雖看著好似是過去了,可謝道一直記著。他們倆一塊坐在外頭的欄桿上,這道場極大,雖外頭看著只是一間小屋,但內在卻是瓊樓玉宇,深閣靜室,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手段,將方寸土地擴開如此大的一座洞府。荊淼并未深入,一來這種洞府多半有禁制,二來隱私問題。畢竟要是他自己,也絕不會喜歡別人在自己的道場里胡亂走動的,更別說主人就在,盡管荊淼也不知道是哪個人。他與謝道坐在欄桿上,下方空空蕩蕩,好似是坐在萬丈懸崖邊一樣,但畢竟兩人都是修士,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怕的,反倒覺得風景如畫,美不勝收。“阿淼,你同那個姓白的什么前輩,關系很好嗎?”謝道低聲問他,“里頭的另外兩個人,你也識得嗎?”這數(shù)日來,謝道從未在意過什么,也未曾詢問過什么,只是荊淼決定留下,他便也決定留下了。所以今日問起來,倒叫荊淼十分新奇。“也不算得很好?!鼻G淼若有所思道,“只是認識,有一位不大清楚,但身上有小劍的那位前輩,叫做萬世竭,之前曾經(jīng)幫我們找過君侯的線索,不知道為什么在此處?!?/br>“那你為什么……”謝道低聲道,他頓了頓,忽然又不再說了,只是神色溫柔下來,摟著荊淼的腰,含笑道,“我知道了,你性子再善良不過了,見旁人受苦,自然是要出手相助。”荊淼失笑道:“總歸有個眼緣,也不是什么麻煩事,既然能幫些忙,自然就幫一些,若真是了不得的麻煩,我才不肯插手呢?!彼デ浦x道的臉,搖頭笑道,“你千萬莫將我想的太好了?!?/br>雖說荊淼自己是這么說,但謝道聽了卻不以為然,心里反倒想著:我只怕是將你想的不夠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