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難么？還有錢。”趙西音站在電視機柜旁，拿起上頭的一疊紙鈔晃了晃，“為什么你總喜歡把錢放外面，抽屜里不是都能放么？還是你錢太多了？”

    周啟深倒真還認真想了下，點了點頭，“是挺多的?！?/br>
    趙西音杏眼怒目，一時竟也無法反駁。

    就這么片刻的安靜，能感受到微塵緩緩墜落，空氣流速漸弱，透進來的陽光寧靜安然，周啟深和趙西音互相看著彼此，目光之中仿佛藏著時光機。

    此情此景，像極了他們美好過往的每一刻。

    周啟深站直了，邁步了，朝她走來。趙西音直楞楞地盯著他，恍若失神。直到那股熟悉的男士淡香偷襲肺腑，她才大夢初醒一般，往邊上走開了。

    周啟深望著她的背影，他知道，她還是抗拒他的。

    趙西音一來，這處房子多了幾分煙火氣。中午，周啟深待在家里，只安排了司機去北京西接周伯寧。趙西音明白，他骨子里不愿意的事，誰也無法勉強。

    司機盡職地給他匯報，接到了人，半小時后送到。

    周啟深在廚房，沒什么表情地做飯。趙西音看了很久，走進去提醒，“你忘了煮飯?！?/br>
    周伯寧到時，是趙西音下樓接的人，把人領(lǐng)上來后，或者說是這父子倆見上面后，氣氛就劍拔弩張起來。周伯寧常年酗酒，眼睛血紅血紅的，老了，眼角的褶子尤其多。但周伯寧身材高大，乍一看還是很能震人。

    其實他與趙文春年齡相當(dāng)，但生活習(xí)慣的差異，真能改變一個人的氣質(zhì)。趙文春溫良恭儉，氣質(zhì)儒雅。周伯寧更顯陰郁一些。

    周伯寧不換鞋，踩得紅木地板泥漬斑斑，周啟深在廚房，冷言相看，視線低至他的腳，眉間的不悅越來越多。趙西音不動聲色地攔在兩人之間，笑得乖乖巧巧，“吃點兒水果吧，今天這梨好新鮮，是周哥兒特意趕早買的?！?/br>
    周伯寧始終未說話，趙西音剛想著，這茬就這么過去時。他忽然快步走過去，橫眉瞪眼，指著周啟深罵：“你剛才什么眼神看我！我是你老子！臟了你的地兒還是怎么的！”

    趙西音下意識的伸手?jǐn)r人，但力氣敵不過，周伯寧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推了一把趙西音。趙西音腳步踉蹌幾下，穩(wěn)住了。

    周啟深眼神冷下來，極力克制著，“你愛怎樣就怎樣，你把這房子拆了都行，但你別給我擱這兒發(fā)瘋，能不能看清人，能不能別推她?！?/br>
    “我沒事，真沒事兒?！壁w西音把周啟深往廚房里推，急急低聲：“你進去，別說話了?！?/br>
    周啟深聽她的話，陰著臉，息事寧人。

    周伯寧卻分外敏感，“你拿什么眼神看我？?。课掖蚰汶娫捘悴唤?，要來北京治病你不讓，我養(yǎng)你還不如養(yǎng)條狗。你別想甩開我，嫌老子丟人，丟人也是你周啟深的老子！”

    周啟深置若罔聞，低著頭，肩胛骨與脖頸線條稍有起伏，一刀一刀的，切著手中的姜塊。

    “我聽人說了，你是不是四處找你那媽？呵，這個賤貨有什么好找的？嫌貧愛富，受不得窮苦。我看她死了最好。她要真惦記你這個兒子，當(dāng)初怎么不帶你一起走??？”周伯寧言語歹毒，“就是個下賤胚子，臭婊|子?！?/br>
    趙西音聽得心都涼了，她知道，周啟深一直沒放棄找生母，這算是他多年的執(zhí)愿。沒有什么比抹殺一個人的努力更心寒的了。

    趙西音聽不下去，下意識地為周啟深說話：“mama再不堪，那也是他的mama。就像您，您總覺得周哥兒不管你，但說句公道話，他這些年，對您有過虧待嗎？”

    周伯寧怒得一手掄過去，“爺們兒說話，有你什么事！”

    力氣大，是真大，趙西音沒站穩(wěn)，磕著門沿往后倒。周啟深眼明手快，往前一站，用胸膛將人抵住。等她站穩(wěn)了，也不說話，慢慢把人撥到一邊。

    周啟深的一切情緒都被稀釋，他轉(zhuǎn)過身，回過頭，又拿起了案板上的刀。

    等趙西音意識到的時候，晚了。

    周啟深握著刀柄，目光兇戾，竟是照著周伯寧砍去的！

    眼神冰冰冷冷，起的是明明白白的殺心。

    手起刀落之前，趙西音一聲尖叫，“周哥??！”然后不顧一切地從后面抱住他的腰，死死把人往后拖，她聲嘶力竭地勸喊：“他是你爸爸，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周伯寧嚇軟了腿，“兔崽子，你個兔崽子，你要殺我，你個天打雷劈的畜生?！?/br>
    趙西音大吼：“走啊！你走?。　?/br>
    周伯寧宛若呆滯，邊退邊罵，直到響起關(guān)門聲。

    趙西音抱著周啟深始終沒撒手，十指緊扣，臉貼著男人的背，“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周啟深的肌rou一分一分松懈，驍勇褪去，只剩脆弱。他順著往下滑，跟失了全部力氣一般，最后蹲在地上，世界之大，身后女人柔軟的懷抱成為最后的棲息之所。

    趙西音溫言軟語，一遍遍地低吟重復(fù)：“乖，周啟深你乖?！?/br>
    周啟深的側(cè)臉貼在她胸口，聽到女孩兒的心跳沉穩(wěn)有力。他在心跳聲里緩緩閉上眼，慢慢深呼吸，漸漸與她心跳統(tǒng)一。

    周啟深眼底干得沒有一絲水紋，他覺得自己被掏空了，靈魂如rou泥，早已喪失重塑的能力。他嗓子干啞，一開口全是心碎的聲音，他喊：“小西?！?/br>
    趙西音低下頭，柔軟的唇若有若無地碰觸到他的頭發(fā)：“我在?！?/br>
    周啟深穩(wěn)了幾分鐘，情緒恢復(fù)了些。他一身疲憊，拿著手機走進臥室。聽聲音，應(yīng)該是在交待事情。趙西音坐在客廳，沒去打擾。

    紅木桌下方的抽屜拉開一手寬的縫，趙西音目光滑過，半秒后，又滑了回去。她猶豫了下，還是彎下腰，稍稍把抽屜拉開些。

    里面躺著一個小紙袋，分裝藥物用的，紙袋上印著一小行字——

    心理咨詢室。

    林依，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

    第25章 甲之煉獄，乙之天堂（2）

    趙西音腦子里天人交戰(zhàn), 數(shù)度控制不住，想要伸手拿起看個究竟。最后狠狠掐了把自己，才斷了這念想。

    周啟深在臥室, 電話是打給秘書的。周伯寧對這小區(qū)不熟, 估計下了樓也不知道往哪兒走。周啟深交待了幾句, 倒沒忘記善后。

    他出來, 往沙發(fā)上重重一坐，仰著頭，靠著座背，姿勢不夠筆挺, 跟軟泥似的陷進去。周啟深盯著天花板，眼睫一眨不眨，俊朗之余，竟多了幾分草木蕭疏的落寞。

    靜坐片刻，周啟深側(cè)過頭, “我看看?！?/br>
    趙西音下意識地把手往后收, 但不敵男人的力氣, 他坐近，握住了她的小手臂。周伯寧推了她一把，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幾個指印。

    趙西音掙了下，說：“我沒事?！?/br>
    周啟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