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近半個鐘頭。匆忙收拾完畢出門，結(jié)果電梯整修，一口氣跑了十三層樓。熬過重重紅綠燈，眼看快要抵達公司時又忽然被一輛甲殼蟲超車，把保險杠給蹭了，還險些引發(fā)追尾。車主態(tài)度惡劣，聶寒山便沒有叫蕭瀾，給人事打電話讓派了一位男職員來處理。

先回辦公室換了身衣服，草草吃完蕭瀾買好的早餐，才去會議室做準備。

關(guān)鶴多半從人事那邊聽說了，一見他就笑：“出門記得看黃歷?！?/br>
聶寒山懶得理他。

梁欽羽帶著團隊最早抵達，緊接著兩家也先后到場。還剩最后一家因為堵車嚴重，逾時仍遲遲未至。

關(guān)鶴幾次看表，神色怏怏。聶寒山雖說不動聲色，心里也已經(jīng)生出幾分不快，畢竟縱然堵車事發(fā)突然，比稿卻是早有安排的事，理應(yīng)做好打算。

九點零十八分，一行年輕人匆匆趕到。聶寒山啜著茶無聲打量來人，啜到第三口時顯些嗆到。

學校安排三個月暑假實習，這個聶寒山清楚，但歷來都是去廣電或者報社。眼下情況不必多說，肯定是解思介紹，這家公司老板和解思是故交，比稿也是他搭的線。

溫酌言還是身著那件來找他借相機時穿的溫莎領(lǐng)白襯衣，不過此刻多了一條水藍色細紋領(lǐng)帶，風度翩翩之態(tài)顯露無疑。

聶寒山把那口嗆到嘴邊的氣給忍了回去，面色不改，只是耳根略燒。

對上他的視線，溫酌言微微莞爾，又迅速收回注意力，跟隨同事往空余位置走。他入席最慢，椅子都讓同事先坐了，蕭瀾又忙給他添座。

團隊負責人道歉說了些什么聶寒山也沒記住，大致上就是那些老掉牙的說辭。

整個上午聽完兩家的提案，聶寒山仍是對梁欽羽的比較滿意，不過中途冒出個溫酌言，又對下午的形勢報以更大的期待。午飯是他做東請的客，因為下午還有工作，所以沒叫酒水，整體菜系清淡但貴在豐盛，溫酌言一直吃得津津有味。

真的挺好養(yǎng)活的，對什么都不挑。

中途去衛(wèi)生間，洗手時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晃進來。今天穿正裝的人挺多，但不知怎么仍對白襯衣十分敏感，所以立即抽出目光瞟了一眼，這么一瞟，視線就定住了。

溫酌言朝他笑笑，叫了聲“聶哥”，走到隔板間，過了一會才出來洗手，見聶寒山還在原地等他，又笑了笑：“聶哥車給人刮了??？”

消息在公司傳這么快。

聶寒山點頭，哂笑道：“說我碰瓷呢?！?/br>
溫酌言似乎是想笑出聲，又硬生生忍回去，最終眨了眨眼：“人沒事吧？”

聶寒山來了興致：“我還是他？”

溫酌言笑道：“我關(guān)心別人干嗎呀？”

準備好的戲言到了嗓子眼又卡住。

見他如此，聶寒山心底好似生了幾粒疹子，癢中犯痛，偏撓不得。

這個人好像從來都是在笑的，而他之前喜歡的也正是這一點，一個無論在哪一方面都與師林截然相反，堪稱完美無缺的人。

思緒游移間，聽見鈴聲響起，溫酌言說了句抱歉，掏出手機。幾乎是天賜良機，以此為他剛剛敗下的一戰(zhàn)做掩護，他當機立斷，往門外偏了偏頭，示意先走一步。溫酌言略微踟躕，隨后一點下頜，笑了一下。

固然懷揣特別的心思，但下午對待余下兩家提案，聶寒山仍是采取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沒有任何偏頗。而老天作美，似乎怕他為美色所動搖，午飯過后溫酌言就沒了蹤影，直至下午會議結(jié)束都沒再出現(xiàn)。

第二天被盛敏華他們約出去喝酒，一個男孩子來向他打招呼，起初覺得眼熟，應(yīng)付了半天才想起是溫酌言的室友許博。

“怎么愁眉苦臉的？嘴再拉長點兒都要認不出你，小老三?！?/br>
大概是苦到心里去了，對這個稱呼都沒有發(fā)表異議，還主動開了瓶啤酒與他碰杯，自覺吹瓶。聶寒山也有個毛病，跟這種老實孩子喝酒完全不好意思偷jian?；?，于是也跟著喝到了底。許博見狀，抬手摟住他肩膀狠狠拍了兩下。

聶寒山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居然一杯倒，已經(jīng)臉紅脖子粗。

“聶哥你別讓他喝。”正在打牌的盛敏華遠遠發(fā)現(xiàn)狀況，找了個人替自己，立馬換位置過來，抬手拍了拍許博的臉，結(jié)果讓許博給糊了一巴掌。

“我cao！”

把煙從嘴里摘下，迎頭就給許博腦袋回了一擊。那一巴掌看起來也沒多少力道，他這一巴掌也跟玩一樣，聶寒山旁觀兩人干瞪眼，忍不住笑起來，盛敏華又轉(zhuǎn)頭來看他：“不帶你這樣的啊?！?/br>
聶寒山仍是笑著，給自己點了支煙便用指背一點許博的肩，問盛敏華這人怎么回事。

“死宅一個，平常很少出來，沒多少酒量?！?/br>
聶寒山道：“沒問這個，我說怎么忽然出來喝酒的？”

盛敏華一愣，旋即一拍大腿：“還不是讓盜稿的事給鬧的么？解老師沒和你說？”

聶寒山吐一口煙圈：“盜稿？”

盛敏華道：“哦，盜稿的意思呢就是說，未經(jīng)發(fā)表的稿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拿去用了，這個后果就很麻煩，還沒發(fā)表呢誰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你的東西對不？這種事我也是頭一次聽說，其實吧也不是沒有防過，但真發(fā)生還是……”

“誰盜了誰的稿？”

盛敏華的風格他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但眼下越聽越不妙，也就顧不上所謂風度。

也好在這位對他的打斷毫無所覺。

“聶哥你還真不知道??？解老師……”

聶寒山哭笑不得：“你覺得解思會每天給我打幾通知心電話聯(lián)絡(luò)感情還是怎么的？”防止又被借機展開，忙打住，“是你們之前那個比賽？”

唱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撲了兩個男生上去，三道鴨子嗓赫然炸開，仿佛往包廂里扔了一顆深水炸彈。

“阿西吧誰快把這三顆毒瘤拖出去人道毀滅，朕有賞！”

盛敏華一聲令下，立即有狗腿的一年級社員屁顛顛領(lǐng)命，而唱臺上三個老社員嬉皮笑臉，一來二去鬧得好不開心。

關(guān)鶴一直覺得聶寒山和解思有病，童心未泯老不羞的病，這會聶寒山也開始覺得自己有病了。

要說盛敏華怎么能撐起一個攝影社，到底還是有難能可貴的優(yōu)點。譬如此刻，哪怕聶寒山臉上沒有半分不悅，他仍拎起了酒瓶起身，問他要不要去走廊上說話。

出包廂后好一陣子聶寒山還有些耳鳴，兩人便順便去了趟洗手間，然后才找個人少的死角把話題繼續(xù)下去。直覺加上推測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