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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你這兩個身份一向涇渭分明……”“不巧了,殿下叫去傳訊的喻朝河就知道。殿下要是想給他些不爽快,臣倒是樂得見到?!?/br>祁千祉道:“盡是狡辯!你又不是出生賤民!……何況祁夏并未輕賤大夫。雖說不能為官,但是規(guī)矩又不是死的……到是你,你又何時眼里有過這些世俗之見?”李瑄城便步開兩步:“我無俗世之見而人人有之。所以殿下還是放我好好地做一個江湖浪子?!?/br>祁千祉道:“你要做閑云野鶴?別人說這話我信,你說這話我斷然不信。我早覺得你心有天下,只是為何我不能得你輔佐?”李瑄城便沉默了片刻,只剩下他拿扇子擊打左手手心的聲音。而后轉(zhuǎn)過身來,道:“臣感先皇后恩澤,殿下但有用的到的,臣在所不惜。但臣放浪形骸,不能當朝堂肅穆?!?/br>祁千祉心里明白李瑄城的盡心竭力多少因為李瑄城幼時受祁千祉生母照拂有恩。只是沒料到李瑄城真的當面這么說,這話甚至叫祁千祉有了一絲的難堪。然而祁千祉并沒有死心,自他受人暗害,李瑄城算是多少開始插手了朝事。一朝入世,出世又談何容易。穆修白一開始并不想見李瑄城。到了身子逐漸好轉(zhuǎn),診療將要結(jié)束的時候,卻又恨不得在床上躺著多哼哼幾聲。幾日以來李瑄城基本沒有和他講過話,只是例行公事地替他祛除骨寒。穆修白感受到那雙大手在自己的身后貼著,溫度透過夏日薄薄的衣料傳來,所有的防線都潰成一片。李瑄城于穆修白來說,多少是代表著希望的。卻沒有力氣扭頭去看他一眼。直到李瑄城終于不再來了。而除沉珠出于江湖。祁千祉道:“傳言說除沉珠將于閏六月月圓之日現(xiàn)于滄水,大約是在陳濱境內(nèi),我會讓陳濱太守注意此事……”李瑄城搖著他的白檀骨折扇,悠悠道:“江湖上一向不乏除沉珠現(xiàn)世的傳言,怎么殿下單單信此一句?”祁千祉抬起眼睛:“我落水時在陳濱。”李瑄城笑道:“哦?”“滄水渡口的脫險若是天助,此次的傳言或可信之。”“如此,殿下找我來有何吩咐?”“必定不止王庭之人欲得此物,承運多少算作江湖客,還請助我一臂之力?!?/br>李瑄城這才正色,收起了折扇道:“好,殿下盡管專心朝政?!?/br>便欣然離京往陳濱去了。李瑄城雖然不摻和江湖事,好歹在江湖上有聲名。李瑄城治病治得最多的就是三類人,一類是官宦人家,一類是富商豪旅,一類是江湖異士,前兩類在于他們拿得出診金,最后一類在于他們一般不得病,一旦有恙往往是傷重及于命脈,或者病則兇險異常,常人治不得。李瑄城戴著他那一面錯銀的面具,一頭烏發(fā)束于腦后,脊背的線條被白衣勾畫出來。白衣的樣式簡單利落,袖口卻繡著繁復的暗紋。行之所在腳下生風,偶聞腰間環(huán)佩叮當。凜冬和淺夏也俱是白衣,也帶著銀絲白底的面具。這三人招搖地步入滄水邊的天方客棧時,四座之人的目光便齊齊聚于門口。滄水邊上的客棧果然已經(jīng)住著些目的明確的江湖人士了。對著正門的暗處落座的應當是劍目山的人,劍目山的雙使李瑄城見過,此時卻是喬裝改扮;門右處的人李瑄城認不得,但是隱隱可知功力不凡。劍目山的雙使已經(jīng)對李瑄城點頭示意了一下。店里的雜役才亮著雙目大著嗓門過來:“客官可是要住店?”淺夏便道:“住店,三間上房?!?/br>“成,我引客官上去!”便走在了前頭。李瑄城領著凜冬一路走上木梯,劍目山的左使便傳音入密道,語讕池主人怎么有心情也來摻和這些事了?李瑄城便回頭朝著那左使笑了一下,面具下的眉目彎彎,很快回身,腳下不停。我不過來看看熱鬧。左使便伸手拿起的桌上的小酒盅,道,如此甚好。只有木質(zhì)的樓梯的咚咚步聲慢慢敲著節(jié)奏。一陣聲響滅卻,堂中吃飯的人也才把眼睛望向自己的飯碗。穆修白養(yǎng)著病,又過了半月的安生日子。祁千祉終是血氣方剛,穆修白才好了便連哄帶騙地把人弄上了床。穆修白半夜聽了雨聲起來,在黑暗里坐了半晌,摸黑跑到外頭去淋了一身。雨下得很大,又是朔月,穆修白眼里全是真真切切的漆黑,只聽得雨聲嘩嘩嘩地澆著,雖說是夏日,夜半總是有些寒涼,穆修白被這雨澆了一頭一臉,冷得直打顫兒。但是總歸是把自己澆醒了。再發(fā)燒李瑄城也不會進宮來替他看病。當日值夜的侍衛(wèi)警惕地過來,拿著一盞燈籠從屋檐下追來的,雨打著傘面啪啪啪啪的,走到一半那燈籠終是滅了。檐下的燈籠并不能照到這邊。穆修白便是不用全神地屏息,就憑這落雨聲,那侍衛(wèi)也一時找不見他。那侍衛(wèi)便道:“是誰?”穆修白并不說話。于是又有侍衛(wèi)趕來,在這殿前一方空地尋起人來。穆修白只是站著,聽著雨打成一片,還有隱隱約約的侍衛(wèi)的說話聲。忽而身后莫名有了壓力,穆修白伸手將人將要搭在肩上的手一下握住,就要將人摔出去。徐染被人帶了一個趔趄,小聲道:“是我?!?/br>穆修白道:“雨這么大,徐侍衛(wèi)如何知道我的方位?”“雨打在不同的器物上是聲音自然不同,你且去聽,聽得出來。”“……”然后一柄傘撐起來罩住了穆修白:“走罷,我送公子回去。”穆修白便隨了人回去。穆修白并沒有發(fā)燒。第二日雨卻越發(fā)大了。祁千祉問了穆修白昨夜的事,穆修白含含糊糊不知如何作答。祁千祉的眸子便沉了下去。“你又要逃?!?/br>穆修白忙道:“不是!”祁千祉哼笑一聲:“你最好不要費那個心?!?/br>穆修白看了祁千祉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句:“我做噩夢了……”祁千祉喜歡穆修白示弱,就像現(xiàn)在眼前的雙眸含著淚光的玉樣的人。祁千祉把人攬到懷里,道:“別怕,只是個夢罷了?!?/br>穆修白聽這一句,莫名地淚意上涌,那些淚水都洇了繡著金龍的黑色織錦。祁千祉只當人確實是被魘著了,拍了拍人的肩背,卻不知道穆修白心有他事。老天像是把之前干旱時節(jié)吝惜的雨水全都一股腦兒潑了出來,就沒有下小過。雨三日方止,那些宦者一個個拿著大大的竹掃把,在殿前的階除掃水。穆修白穿著一件青色的袍子,籠著袖子,靠在殿前的柱子上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