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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芙離開梁家,一路氣鼓鼓,上了車去打火,更是猛地抽了一下鼻子。傅聿詫異將她手臂一抓,往她臉上看一眼,笑說:“我還沒什么呢,你怎么倒哭了?” “我媽真是欺人太甚?!?/br> “師姐,你這句話的語氣,跟小朋友一樣?!?/br> 梁芙瞪他,“我?guī)湍?,你還說我?” 傅聿城笑了:“車換我來開好不好?” 交換過位置,梁芙系好安全帶,便跟傅聿城一路譴責(zé)章評玉的“惡行”。說了半天,傅聿城仍然一臉平靜,便問道:“你怎么都不生氣?” “沒什么值得生氣的,”傅聿城笑說,“只要你喜歡我,這些都不是問題?!辈荒芟矚g玫瑰,卻吝于付出被刺扎傷的代價。 梁芙笑一下,臉色稍霽,“……我媽道歉之前,我不會再回家了?!?/br> “做小輩的,可以適當(dāng)服一下軟。” “傅聿城!”梁芙橫她,“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站在哪一邊不重要,時間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勝之不武?!?/br> 梁芙怔了一下。 傅聿城松油門減緩車速,側(cè)過頭去看她一眼,笑說:“再說,我都是你的蓋世英雄了,總不能一直讓我為我沖鋒陷陣。以退為進也是戰(zhàn)術(shù)……” “那是口不擇言亂說的!” “‘老公’也是亂喊的?” “……” “再喊一聲聽聽?!?/br> 梁芙揚手打在他手臂上,“好好開車!” 晚飯沒有吃飽,到家之后沒多久,梁芙就開始張羅夜宵。 卻也不敢吃太多,因為明天團里要測體重,于是整碗的手工面,都進了傅聿城的肚子。 梁芙還在哀嘆晚上那瓶紅酒,“……我倆一口沒喝呢!” “我記得你有一位老朋友,是做紅酒生意的,不會是找他拿……” 話沒說完,梁芙抄起臺面上的紙巾盒打他,笑說:“你沒完了!” 被章評玉影響的心情,這時候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 是她自己太執(zhí)妄,其實沒必要。 父母子女血緣深刻,關(guān)上門來卻是兩家,各有各的風(fēng)花雪月,柴米油鹽。 · 這一年的夏天,也很快只剩一截尾巴。 中秋假期,梁芙和傅聿城重返雪山腳下的計劃成行。假期人多,他們僥幸才訂到了山腳民宿的最后一間客房。 九月中,遠(yuǎn)處山尖已經(jīng)落了雪,下過雨的天氣薄霧彌散,遠(yuǎn)近建筑在霧中褪色,點蒼留白的一副水墨畫。 民宿里卻堆滿了各種鮮艷色彩,墻上的畫,竹筐里的布藝紀(jì)念品,門廊上的東巴紙燈籠。 他們上回來,是在婚姻關(guān)系行將就木的那一年初冬,那時只覺滿目蒼枯,四時之景凋敝。 而今心情大不相同,看什么都喜歡,寡淡和鮮艷都覺恰到好處,連燈上撲著一只白蛾,也會認(rèn)為可愛,驚嘆它竟然不冷。 房間在二樓,視野好,推開窗戶就能看見遠(yuǎn)處雪山。一整天舟車勞頓,這一晚休息得很早。 因有上次爬雪山遇上暴風(fēng)雪,整一隊人被困于山上的糟糕經(jīng)驗,這回他們故地重游,便將這一環(huán)省去。 第二天一早,梁芙先醒,洗漱過后去樓下弄早餐吃。 客棧的老板娘還記得她,在她點單的時候與她多聊了兩句,笑說:“你們那隊登山的,后來都還好吧?” “還好?!?/br> “要惜福啊,”老板娘說,“死里逃生是為大幸。還有你老公,對你真好,真羨慕。后來帶你們登山的那個領(lǐng)隊過來說起遇到暴風(fēng)雪這事兒,說后來被救出去,你老公昏迷的時候還不停喊讓先救你?!?/br> 梁芙愣著。 老板娘再感嘆一句:“要惜福啊?!?/br> 吃過早飯,傅聿城借來了車,載她去鎮(zhèn)上。 清早空氣有些冷,梁芙卻將窗戶打開,手讓寒涼空氣吹得冰涼,伸過去撓傅聿城脖子。傅聿城躲了一下。 車載廣播里放當(dāng)?shù)氐男≌{(diào),聽不懂,但那旋律簡單,聽兩遍就能跟著哼。 梁芙頭發(fā)讓風(fēng)糊了一臉,從包里翻出一根頭繩,把頭發(fā)順到一側(cè),編成一股長辮。 “傅聿城,”梁芙頭靠在座椅上,偏過去看她,“前年我喊你來這兒玩,你為什么會答應(yīng)?”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總得試試?!?/br> 梁芙笑了,“那三年像給人下了降頭。姑姑說我可能一路過得太順,所以理應(yīng)遇到一點挫折?!?/br> 傅聿城笑看她一眼,“不是說以后不再感嘆了嗎?” “所以我漸漸理解了成功人士為什么總愛咀嚼過去的不如意,真的有一種憶苦思甜的快樂?!?/br> 傅聿城笑說:“看來我還不夠成功,前三年的日子我一點也不想回憶。” “你喜歡現(xiàn)在,我知道。”梁芙笑眼明亮,凝視著他,卻漸漸浮起霧氣,想到早上民宿老班娘說的話,“傅聿城……我知道你一個,關(guān)于你的,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傅聿城瞥她,“什么秘密?” “你比你自己想象得還要愛我?!?/br> 傅聿城笑了聲,“這個還真不知道?!?/br> “不用你知道,我知道就可以了?!?/br> 不過兩年時間,鎮(zhèn)上又添新店鋪,家家賣大同小異的紀(jì)念品,任何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都逃不開商業(yè)化的浪潮??蛇@也沒什么不好,人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quán)利。 梁芙逛遍鋪子,給他挑了一個編織掛飾,經(jīng)過他點頭才買下,心態(tài)仿若想要一雪前恥。 “這個不丑了吧?” “不丑?!?/br> 街上有穿當(dāng)?shù)孛褡宸椀馁u藝者,坐在路邊打一種不知名的小鼓,哼唱的曲調(diào)很有韻味。 梁芙停一會兒,給了些零錢。和傅聿城在街邊吃過一碗熱騰騰的酸湯米線,這才驅(qū)車回去。 因為沒有安排,他們整個下午都坐在開著三角梅的院子里曬太陽發(fā)呆。晚上和民宿的其他旅客一道喝了些酒,很早就回到房間。 窗戶大敞,冷風(fēng)吹進來,身上卻是熱的,因此覺得刺激。前年沒有做的事,今天也做了。 風(fēng)還在吹,室內(nèi)安靜下來。 梁芙睜眼看著頭頂暖紅色魚形燈籠,想到一句詩。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讀書這塊料,上課時看雜志睡覺,唯獨不肯好好聽講??赡芤驗檎Z文老師有那么一丁點順眼,所以她在瞌睡的間隙記住了兩句很美的詩。 一句在初識的時候送給了傅聿城,一句,或許可以用在此刻: 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 她忽然爬起來,裹上薄毯,赤腳下地,踩在木質(zhì)的地板上,過去翻行李箱,“給你一個驚喜?!?/br> 傅聿城靠著床頭點支煙,頭發(fā)亂了,容色三分饜足之后的倦怠,“行李箱是我的打包的,你塞了什么驚喜,怎么我不知道?” “出發(fā)那天早上塞進來的?!绷很胶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