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相距只有不到五十多丈了，這個距離，是最好的射程。

    朱常安打了個響指，他身后的船只立馬在湖面排成一排。

    盾牌立起，一排排的弓箭露出。

    他手一揮，齊刷刷的箭便飛了來……

    “咱們要還擊嗎？”甲衛(wèi)長問到。

    “先不急，看看再說?！背套嫌裼X得對方有些古怪。分明相對兵力不足卻上來就射箭。是朱常安真昏頭了？真想拼個你死我活？難道朱常玨跟在他后邊才叫他有恃無恐？

    “以不變應(yīng)萬變吧。他們?nèi)粽嬗械讱?，就會攻上來！那咱們還按原計劃防守，伺機(jī)反擊。他們究竟是虛是實，等放完箭也就試探出來了。”

    ……

    而另一邊，朱常安正在可惜，透過薄霧，他只能看見對面影影綽綽。他實在找不到程紫玉在哪條船上，又是哪個人！

    接連三輪箭雨的洗禮。

    朱常安很享受。

    對面?zhèn)鱽淼幕艔埣饨型春埃^入木入rou的聲音，對他來說都是絕美的樂章。

    他哈哈笑起。

    “再放！再放！”若不是北蠻給他提供了千里馬，他早就死了。

    他日夜兼程，馬不停蹄。

    若不是這一路都有朱常玨安排的地方給他換馬，他如何能這么快速度甩開白恒和李純的追擊！

    一路支持他逃離的信念只有一個：報復(fù)，他只想報復(fù)！

    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當(dāng)然，程紫玉要死了，李純的那個仇，他也就算報了！哪怕同歸于盡，他也在所不惜！

    “繼續(xù)放！不要停！”朱常玨離得遠(yuǎn)，來不及趕來。昨日正好他已經(jīng)到了長江流域，朱常玨便給他準(zhǔn)備船只在長江接應(yīng)，讓他先來圍剿程紫玉了。

    他緊趕慢趕，算是趕上了……

    又是好幾輪箭雨。

    “程紫玉，死沒死，招呼一聲！死了的話，誰把程紫玉尸體送來，本王賜他白銀千兩！沒死的話，你爺爺我就繼續(xù)了。程紫玉，我勸你趕緊投降！”

    朱常安正興起，剛要下令再來一輪，卻被副將喊停了。

    “爺，不太對勁。”

    “嗯？”

    “這么多箭下去，對方按理損傷不小。而且對方是順風(fēng)，若是傷了，肯定會有血腥味。尤其是霧氣彌漫時，血會混在水珠遍布霧氣里，那氣味應(yīng)該是久久不散的。可……”

    可！

    朱常安深嗅了下。

    是的，他也發(fā)現(xiàn)了，空氣里居然沒有半點血腥味。

    這個時候，他的臉皮有些抽抽。

    什么鬼！

    “點！點亮所有火把，把船開近些！”

    或許是知道容易成為靶子，所以對面的船上一直都沒點亮火把，只帶了一層模糊的熒光。

    這也導(dǎo)致朱常安他們迷霧之中對黑影的射擊，全憑直覺，大概而為。其實說白了，他們根本就看不清楚。

    眼下又前行了幾丈，程紫玉的聲音便響起了。

    “停了嗎？還繼續(xù)嗎？”

    程紫玉等了幾息?！凹热徊簧淞耍窃蹅冎荒苁樟??！彼龘P高了聲音，“諸位，收箭嘍！朱常安，多日不見，你闊綽不少。這場及時的箭雨正好解了我們?nèi)奔默F(xiàn)狀。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回報，爭取打回去時箭無虛發(fā)，見血封喉！”

    似是有意刺激他，這會兒己方數(shù)條大船一下便亮堂了起來。

    朱常安要氣倒了。

    他看清了。

    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壓根就不是人，而是穿了衣服的假人。

    那些假人在暗夜和迷霧里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每一個身上都被穿了不少箭。

    朱常安胸口一下堵得慌。

    他怎么忘了，程紫玉和李純一樣卑鄙狡猾。難怪他們不反擊，原來是挖了坑等著自己跳！

    朱常安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那些假人突然后仰，隨后便被疑似繩索的什么東西給拖去了隱蔽處。一根根箭被拔下堆成了一摞摞。

    還有更過分的。

    從他這個角度，他看見那些面對他的船體上，正有網(wǎng)狀物被拉起。

    他有個猜測，那是……漁網(wǎng)。

    而網(wǎng)兜里的，自然不是魚。而是射程未至，或是從假人身上掉落下水的箭……

    一網(wǎng)網(wǎng)，一網(wǎng)網(wǎng)……

    好氣。

    他忍不住開始想，他剛剛放了幾輪箭？他給對方送去了多少箭？

    “收獲不少啊。多謝大禮！等點完數(shù)，會告訴你數(shù)目的?！敝浪?，程紫玉自然不忘刺激他。

    她的笑聲傳來，氣絕的朱常安卻還是尋不到她人。

    這便是先前程紫玉與朱常安廢話許多的原因。

    他們的箭不夠，哪怕?lián)尳倭艘惶艘策€是不夠。

    不夠怎辦？

    只能借！

    他們猜到對方不管怎么壓來，一定會先箭攻。那么，那些箭他們要了！

    護(hù)衛(wèi)隊都是荊溪人，正好物盡其用，很麻利地借了太湖里的蘆葦桿子用用。

    這長長的蘆葦桿子可比稻草好用多了，一拔一切一扎，上邊裹塊布，就是一人高的一個“假人”。

    cao作實在簡單，一個人一刻鐘就能扎二十多個。

    剛剛休整的那半個多時辰里，周圍一片水域的蘆葦都被他們消滅，扎了近千個假人，并放到在了船舷邊，想著待朱常玨到了后，便將假人立起來。

    對方瞧見那么多人林立，一定會手癢……

    至于那些漁網(wǎng)，是他們從堵了水道的那些漁船上取來的。就是想著對方進(jìn)攻時箭肯定不可能全都射上船，應(yīng)該有不少會掉下船去，那太可惜了。至少得撈些回來。所以他們一早就把漁網(wǎng)給船身兜了一圈。

    后來朱常安到了，且所帶人數(shù)不多，程紫玉想著也不懼于他，便提前試驗了一把。而她剛剛故意與朱常安廢話一籮筐，就是為了給假人的出場和安置爭取時間。

    而她很清楚，朱常安水路上兵力不足，除非他失了理智，否則壓根不可能近身來打，只會用遠(yuǎn)程攻擊。射箭，顯然是最簡單有效方便的一種攻擊方式。

    “程紫玉，你個小人！你當(dāng)真……”

    “誒，別忙著罵我。你自己眼瞎，你沒看見嗎？這些假人是何物所制？是你最喜歡的蘆葦呢！你一定還記得，你曾天真撈蘆葦泥準(zhǔn)備賣金價的事吧？”

    程紫玉使勁給他插刀?！霸谕患律显詢纱危氵@走狗做的可不稱職。你啊，還當(dāng)真不但臉皮厚，記性不好，眼神不好，連腦子也不好！也對。腦子若好，怎會連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