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可不成！”

樓玉珠忙一疊聲應(yīng)了。

某年某月。

這年秋天最小的老六都兩歲了，坐不住的樓玉珠便攛綴著一家進山撿秋。

周誠自然是萬事順著的，吩咐管家打理好，隔日便領(lǐng)著一家大大小小進了山。

兄弟六個到是一點都不怕，大的帶小的這瞅瞅那看看就跟猴子似的竄個不停，周誠跟樓玉珠在后邊跟著，那廂管事的黃影及秋實已經(jīng)挑了地兒讓人鋪上厚實的氈毛毯子又在上面鋪了層軟棉布，擺上兩個引枕及帶來的吃食零嘴。

才兩歲的老六跑累了，周誠把人抱上軟墊，樓玉珠接過奴仆特意為兄弟六個準(zhǔn)備的溫水給喂了口。

兩歲的周安稚聲稚氣道：“阿爹我想喝茶。”

樓玉珠搖頭：“你還小不能喝茶。”

“那我什么時候才能喝？”

“至少六歲?！?/br>
小周安掰手指一算發(fā)現(xiàn)還要四年立時蔫了。

周誠最疼老六，背著樓玉珠偷偷給周安試了自己杯里的茶。

小周安試了口立時皺了臉：“苦的～”

“茶本來就是苦的?！?/br>
“可是外姥爺家的茶是甜的?！边^年的時候他喝過杯茶，那里面有芝麻還有花生杏仁，是甜的。

“那是你外姥爺心疼你特意讓人準(zhǔn)備的甜茶。我們家不愛喝那種。”

小周安就問了：“為什么我們家不愛喝那種？”

“因為你阿爹不喜歡?！?/br>
“那好吧，阿爹不喜歡我也不喜歡?！?/br>
一眾奴仆聽著都笑了。

不多時瘋夠的兄弟五個跑了回來，跟餓了幾天似的撲到軟墊上就開始狂吃海喝，周誠忙護著小周安挪開兩步，擰眉怒喝：“瘋瘋顛顛像什么樣子？！”

兄弟五個當(dāng)沒聽見，只瞄到拐角樓玉珠衣角一個個神速整理好衣裳儀容，待到樓玉珠過來時兄弟五個又是風(fēng)度翩翩姿容不俗的富家少爺了。

被刷新認知的小周安：“！?。　?/br>
莫名其妙的樓玉珠：“？？”

兄弟五個一疊聲喊：“阿爹好～～”

周誠黑線。媳婦比自己有威信什么的是挺心塞的！

某年某月。樓華辭官，聞訊樓玉珠上了門悄悄問梁昭：“好好的怎么想起辭官了？不是還有幾年任期嗎？”

梁昭安撫他：“早幾年晚幾年沒啥區(qū)別，不若趁現(xiàn)在還能動早些回去也能過幾年舒服日子。再說這么多年來都是二弟在理著家里的事，也該讓他們輕快輕快才是。”

見梁昭并不似說謊樓玉珠這才松了口氣：“我還道是因老四拜相才引得大哥引辭的，”

梁昭愕然，隨即忍俊不禁笑了：“你大哥原本早就有辭官的想法，反到是因不放心老四這才沒遞折子?！?/br>
“不是因為老四就好。一家人本是一體，沒得因為誰弱就該誰委屈的理?！?/br>
誤會解釋清兩人便開始閑述些家常，之后樓華下衙后頭樓琛也跟了來，三人移到書房說話梁昭去準(zhǔn)備晚飯。一頓家常便飯足開了六桌還有余，打眼望去全是人。

待到坐定晚輩那幾桌輪流上來敬酒，樓玉珠瞧著就頭疼揮手全數(shù)免了。

五十來歲的樓華到是越發(fā)愛熱鬧，笑道：“這才是人丁興旺的樣子?！币郧暗墓Φ聵羌抑挥忻?，而今樓琛拜相便有了權(quán)，以后再沒人小瞧了；周府有樓玉珠這一品誥命君夫郎的名號在，老六周安又娶了皇嗣哥兒，兄弟以后的路會越走越遠是肯定的。看著如今人丁興旺的模樣不即想起當(dāng)初還沒分家的時候，笑著跟樓玉珠對視眼道：“想當(dāng)初吃頓rou都是奢望，最好的結(jié)果不過是制幾畝良田蓋兩間土坯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曾想會有現(xiàn)在這等造化?！?/br>
樓玉珠也想起當(dāng)初那種惶恐不安，那時他們生活在樓老爺子及大房的壓迫下，多說一句都好似會惹來麻煩。

“只有我最幸運，”樓琛抿了口酒一笑：“往日阿爹最常念叨的一句就是我掉福窩里了，又常常念叨以前有多苦，生恐我不知銀錢得來不易成那紈绔子弟?！鼻埔娭苷\幾十年如一日的給樓玉珠剝蝦，當(dāng)即笑道：“事實證明當(dāng)初的苦難就是為了現(xiàn)在的幸福，大哥拜官二哥一生無憂，玉哥有周大哥寵著這一生也是羨剎旁人呀。”若頓下又道笑：“歷數(shù)整個大元，有誰像周大哥這樣幾十年如一日的給夫郎剝蝦米不是？”

樓琛的調(diào)侃讓周誠是哭笑不得?！昂煤玫脑趺淳驼f到我身上了？”說著把剝好的蝦米放樓玉珠碗里接過仆人送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一旁樓華笑了：“我記得年少時老四羨慕周大哥給玉哥兒剝蝦，曾遺憾自己不是哥兒，還說要是自己也是哥兒一定找個周大哥這樣給自己剝一輩子蝦的人?！?/br>
說起年少時的樂事一屋子人像是說不完一般，一頓晚飯足吃了好幾個時辰這才完畢。

不久辭官一事天子恩準(zhǔn)，樓華領(lǐng)著梁昭上表謝恩，于初秋之日坐船離開上京。

周誠一等送到城門口這才回轉(zhuǎn)，沒幾日便又回到城郊外的溫泉莊子繼續(xù)過兩個人的安穩(wěn)日子。兄弟六個拿越發(fā)粘呼的兩人沒轍，只得與之前一樣，每隔五天便輪一人前去瞧瞧。

這日本該次日才去的周俞因公事不得不提前一天，待到下衙快馬趕到溫泉莊子時天都已經(jīng)黑了，不想?yún)s沒瞧見人，一問才知兩人既然跑到山里小筑過兩個人的世界去了。當(dāng)時周俞差點被一口老血給憋死，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兩人跑到深山里過兩人世界？這是有病還是有病還是有??？！

忍著氣把一干奴仆罵了頓，隨即讓人回城里送信，轉(zhuǎn)身便領(lǐng)著幾個壯仆頂著冷風(fēng)往山里尋去。摸到用石頭蓋的頗有異國風(fēng)情的小屋子時都是近兩個時辰后了，正好是野雞烤熟的時候。

周俞抖落一身風(fēng)雪毫不客氣把野雞奪了過來，隨口呼了兩下便往嘴里塞。上了山才想起自己晚飯都沒吃，頂著寒風(fēng)又是黑夜摸了兩個時辰，可真餓死他了！

兒子氣勢太足，樓玉珠難得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問：“不是明天才過來么？怎么今天就來了？”

周俞拿著烤雞移開兩步，冷聲道：“我現(xiàn)在不想說話，您老就當(dāng)沒看見我吧?！?/br>
周誠瞪他：“怎么跟你阿爹說話呢！”

周俞反嘴頂了回去：“爹該慶幸來的是我，要是老三或者老四，憑他們的火爆脾性，分分鐘把這屋子給拆了！”

樓玉珠拉拉周誠自知理虧，訕訕道：“我們不是沒事么，再說這屋子結(jié)實山里又沒野獸，吃食用的都不缺，后屋還有口溫泉，能有什么事？”

“阿爹別跟我解釋，省點力氣明兒跟大哥他們解釋去吧。沒準(zhǔn)老三老四會連夜上山，都不用等到明兒了?！?/br>
事實的確是，兄弟五個一接到消息沉著臉就出了門，那全所未有的嚴(yán)肅模樣把一干奴仆嚇的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