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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計(jì)謀?”李攬洲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等正愁無罪名刺殺孫卓陽會引兩州兵馬反叛……今日若無燕無恤,殿下命已休矣!” 陳云昭微微蹙眉,指著孫卓陽的尸首,道;“你怎出和那亂臣賊子如出一轍之言?” 李攬洲雙目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來,他撩開衣袍,下跪叩首,額觸冷地,一字一頓道:“臣李攬洲,懇求殿下,放燕無恤一條生路?!?/br> 他曲著身體,跪在地上,四肢發(fā)僵,渾身發(fā)冷,竟不自覺微微顫抖起來。 他原本很了解陳云昭的為人,知其隱忍聰慧,有濟(jì)世安民之心,吞吐天下之志 。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感到面前的人像是換了一個人,不過一朝一夕,皇帝才駕崩,尸骨未寒,還躺在安定殿的龍椅上。 而今日一早還甘愿挺身而出,孤身入宮門的陳云昭,像被他還魂附體一般,陌生得令人害怕。 良久良久,陳云昭才說話,他啟口,伴隨一聲輕輕的嘆息—— “這世間本就不該有湛盧劍意,我若君臨天下,臥榻之畔,啟容他人酣睡?!?/br> 短短一句話,像攜數(shù)九寒冬的冰雪,傾頭而下。 又如一擊悶雷,直直的,擊在腦門上。 令人七竅之中都有冷氣流竄,又通了所有關(guān)竅一樣明澈。 觸碰到這殘酷真相的冰冷一角,李攬洲只覺心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揪扯而下,直要拖入看不到底的黑沉深淵之中。 “好”他張開口,輕輕呼吸著,抬起眼,雙目凜凜,蘊(yùn)冰雪之光:“好,好一個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br> “我為了你背叛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視你為知己,奉你為明君,為你身先士卒,死而無悔。你卻告訴我,你終究還是成為了和你父親一樣的暴戾之主。” 陳云昭閉了閉眼,淡淡道:“李攬洲,你最好想好再說話?!?/br> 李攬洲輕輕冷笑“你曾說待你登基,還百姓安定,朝野清明。而你登基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毀去監(jiān)視你權(quán)力的那把劍?!?/br> 不等陳云昭說話,他兀自喃喃: “君有道,劍在側(cè),國興旺。君無道,劍飛棄,國破敗?!?/br> “是我錯了,燕無恤是對的,是我錯了?!?/br> 他說罷,拂袖起身,頭也不回沖向了戰(zhàn)陣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先來一章 晚上還有一章終章和后記 第95章 劈鴻蒙一劍驚天 日將中升, 長樂宮萬千殿堂的一隅,傳來了一陣幽幽胡琴的聲音, 琴聲暗藏幽怨, 如深宮中的婦人所奏。 樓明月騎在一角獸頭上,哀怨的拉響靡靡之音, 對眼前正蹙眉思索的黃衫少女說:“師父,李攬洲這個小子實(shí)在滑不留手,叫他帶我們進(jìn)來, 他竟然使出jian計(jì),把我們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实劾蟽赫鏁砀#瑢m殿修的跟迷宮一樣,千重萬闋,又到處都是守衛(wèi), 咱們總不能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 這樣殺到那勞什子安定殿, 要到哪年哪月?” 蘇纓抬手示意他噤聲,她腦海中,掠過極細(xì)極細(xì)的一縷線索。 她雖從未來過宮城, 卻好像是見過長樂宮的。 她渾身一凜,腦海中浮現(xiàn)被困在地底時, 初遇青陽子那天, 他和自己看到的,藏在太玄宮底下的巨大水晶盤。 長樂宮的重重樓闋,都作成微縮的模型, 鋪展在太玄宮地底。 青陽子曾指著那宮闕對她說:“看啊,長樂宮。這里是西極門,這里是天極門,這里還有個神仙捧露的雕像,叫仙宮苑。御道有九九八十一階,最頂上就是定安殿?!?/br> 他曾拉著自己,絮絮叨叨的說了許許多多長樂宮的詳細(xì)信息:哪里有崗哨、哪里衛(wèi)兵最多、哪里視野最好、哪里可以俯瞰天子之座。 他還說過,從前刺殺君王時,是踩著一座比安定殿還要高的仙人捧露象,自上而下,猛然發(fā)難。 蘇纓一一在腦海中,將微微有些模糊的記憶重新?lián)焓?,?xì)細(xì)琢磨,讓它逐漸清晰。 豁然睜開雙目,對樓明月道:“你自逃命去,我去去就來?!?/br> 未等樓明月答話,她已一縱而起,輕巧立于檐頭,四處一望,尋到仙宮苑巨大的神仙捧露象,一躍而去。 …… 就在此時,長樂宮的安定殿前,千軍萬馬為籠,將燕無恤攏入其中,讓其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 陳云昭看著其中被血洗刷的玄色身影,眼前仿佛又浮現(xiàn)自己鑄造的水晶籠,天地是唯一的容器,將自以為行俠仗義者圍困其中,看著他眼睜睜裝著堅(jiān)壁,卻無法突陣而出,最終只得困死在其中,讓世間再無湛盧劍意此物。 這本該是非常美妙的一幕,然而李攬洲的背影卻破壞了它, 陳云昭目視他的背影,一手在后,手捏成拳,不發(fā)一語。 直至他纖長的背影與重重圍困刀兵厲光化作一體,陳云昭無端端想起,李攬洲說過的“三心”——除了群臣之心、刺客之心,最后一個是“民心”。 “殿下,如今社稷危如累卵,長安富戶十室九空,究其原因,無他,唯失盡民心之故。臣方才所言,群臣之心、刺客之心得一或可擁天下,然而若要綏靖四海,江山穩(wěn)固,則需殿下長懸民心于懷,如此,方是江山萬年,長久之道?!?/br> 錚錚言辭,切切之心,仿若還在眼前。 直至今朝,他還是滿面誠摯,為自己籌謀大事的肱骨智囊。 屢出奇招,不必險阻,功勞赫赫。 血腥味卷著微微的風(fēng),直襲到衣袍袖底,陳云昭不耐腥味,后退兩步,眉頭緊蹙,低聲自言自語喃喃道:“李攬洲……你我共涉艱險,共履薄冰,緣何天下將入囊中,你卻反叛了?” “你究竟是食rou糧活在這世上,還是吸風(fēng)飲露活在夢中?” …… 長生營知道燕無恤的厲害,吃了大虧之后,不敢正面攖其鋒芒,結(jié)成耗圍之陣,重盾環(huán)繞,尖槍掩護(hù),并□□手在哨崗上配合,陣法變化,守得滴水不漏。 燕無恤足踩白玉堅(jiān)磚,上有萬箭封路,只得朝一個方向,挽刀長驅(qū)直入,噌噌碎甲,便是被刀鋒斜掃之處,也是摧枯拉朽,血rou橫飛,方殺出一個缺口來,便又有新的人立即補(bǔ)上。 他手下的刀逐漸越發(fā)狠辣,渾厚氣勁翻盾,長刀直取頭顱,濺射的鮮血蓋面而來,血腥氣凝滯鼻息,斷骨之聲,哀嚎之響不絕于耳。 然而他面對的仿佛是一片永遠(yuǎn)也看不到的盡頭的金戈鐵馬之海,長生營皆殺盡了還有北軍守衛(wèi),北軍守衛(wèi)盡了還有南軍,即便是將長安戍衛(wèi)都?xì)⒈M了,還有王土上的所有王臣。 這似乎是和當(dāng)初幽州一模一樣的局,引誘他為自己以為的對錯,付下與天下為敵的罪名。 然而他此時此境,已不懷幽州之惑,只是心中縈繞的大事已了,一心一意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