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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城”,然而建筑尚美,風(fēng)流不羈。相去不遠的西京,卻風(fēng)格大變,是純粹的帝都氣象,市坊整齊規(guī)整,列道幾乎可以用一條線拉到頭,鱗次櫛比房屋,群星托紫薇一樣托拱著北方的皇都。 長樂宮作為天子平日朝會之所,修的大氣威嚴,飛閣連甍,下起高臺,宮闕如在云霧之上。 當(dāng)年青陽子之事,讓天子對江湖豪強壯勇心生忌憚,燒典籍,滅高手,專門設(shè)立“撫順?biāo)尽?,專門處理以武亂禁,藐視律法之事。 撫順?biāo)疽虻锰熳訉檺?,在長樂宮也有一角辦公之所,在偏僻處,西方第十二道飛廊所接,上書天子御筆親書“撫順成化”四個大字。 子時已過,燈火晏晏。 與長樂宮毗鄰的天元宮早已宮禁落鎖,便是長樂宮特批二門通行的區(qū)域,也只有撫順?biāo)具€亮著燈。 終于,撫順?biāo)舅矩牡顑?nèi)走了出來,他腰懸寶劍,大步朝前,衣袍帶風(fēng),一面走,一面朝身邊人低語。 那人得令而去。 下完玉階,穿過正陽門,走出西極門。離開長樂宮。再轉(zhuǎn)入他于京中的住宅時,背后已經(jīng)只剩下兩名隨從。 撫順?biāo)舅矩┛v馬直行,方才瞧見自家屋檐一角。 就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李攬洲,別來無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三更 第55章 驚舊案夢里抱月 撫順?biāo)舅矩┞勓? rou眼可見的渾身一僵,轉(zhuǎn)過頭來。 府邸門口的家丁不知是誰低呼了一聲“有刺客”, 四五個人趕了過來。 火把一照, 只見長街盡頭不知何時,悄然立了一道黑影。 燕無恤已站立多時, 他一身黑袍,雖赤手空拳,然一雙眼眸如幽幽深潭, 無半點波瀾,然其鋒芒深藏,暗隱殺機,令人視之膽寒心顫。 兩名隨從身手不凡,訓(xùn)練有素, 受沖面而來濃烈的殺機所激, “唰”一聲同時拔出佩刀, 以刀作門,攔在了撫順?biāo)舅矩┥砬啊?/br> 那撫順?biāo)舅矩┺D(zhuǎn)過身來,臉頰被燃燒的火焰分作明暗兩半, 他極薄的雙唇抿作一線,整張臉微微發(fā)白, 不知是驚的, 還是懼的。 確實是李攬洲。 他的姿勢,儀態(tài),動作, 無一不如筆寫刀刻,與記憶中一一相符。 巨大失望與驚怒,如潮水一樣潑天涌來,燕無恤生平頭一遭,有給人扼住脖頸,難以呼吸之感。 他勉力壓抑內(nèi)心郁熾如沸的怒火,壓得手腕亦微微顫抖,火光明滅,視線微模糊,靜靜定在守衛(wèi)簇擁、家丁圍護之間的——李攬洲身上。 他早已一改在浮游山上的粗袍赭衣,玄青交加的錦繡官服輕覆于身,青綬銅印明晃晃懸在腰間。 燕無恤頭一次見他這樣的形貌,忽笑道:“還是我當(dāng)叫你,李大人?” 這一聲笑,扯動干澀的喉頭,又澀又啞。 李攬洲一入耳,神情陡變。 “……燕兄?” 他似乎是驚訝,亦欣喜,先是一點微弱的亮光燃于溫如墨玉的漆黑雙目中,接著眉梢眼角已有遮掩不住的喜意,身體前驅(qū),一腳已邁過來,仿佛他在這長街盡頭,看見的不是一個追魂奪命的鬼,而是一個能為他渡厄修化的仙。 “當(dāng)真是你?” 李攬洲的聲音聽來,竟含著激動的微顫。 見他到了這等地步,還在惺惺作態(tài),燕無恤反而平靜了下來。 月上中天,長街之上,燈影幢幢,火把烈烈。四下無人,遠遠的有打更的聲響,砰砰的兩下,伴隨悠長聲音,愈顯得這夜靜如深水。 “我遠道而來,只有兩個問題,想請教李大人。” 他的聲音溫和低沉,聽不出絲毫的情緒,似月下攜風(fēng)、倚門叩問的家常閑談一般,平靜而緩慢:“其一,我赴幽州,是否在你計算之中?其二,李攬洲既已身隕浮游山上,我面前站的這位,究竟是人是鬼?” 李攬洲知他如此,已是憤怒至極。他卻不懼怕,走向前來,一個一個,將隨從的刀按柄收入刀鞘中。再抬眼望燕無恤時,眉心微蹙,眼底有劍鋒一樣的尖銳冰涼之色。 他自嘲一笑,深吸了一口氣,仰頭看天,起手指誓道:“我李攬洲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若有半分違背我良心,對你不住的地方,叫我此生萬刃加身而死,魂墮修羅,永世難安。” 話說到最后,已帶著些狠意,唇齒咬著毒誓一字一字自他口中落出,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然而即便他發(fā)下如此嚴重的毒誓,燕無恤亦只是微微蹙眉,靜默不語。 李攬洲深深望他一眼,道:“燕兄,你已落入賊人之手,自己卻渾然不覺?!?/br> 燕無恤素知李攬洲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三寸之舌,能將黑白顛倒,乾坤移位。卻不知到這種地步,他尚能舌燦蓮花——好像是算準(zhǔn)了自己今日必來尋他,早已備好了一番說辭。 冷冷一笑:“你既然要說,那便說完?!?/br> “是,我假死逃遁,又通了關(guān)系,出來做了官。你難道不曾細想,我早不走,晚不走,偏要在你帶那個易名換姓的蘇氏女回來才走?我怎會知道你殺了沈丁會來浮游山尋我,莫非我竟開了天眼,神機妙算不曾?我若設(shè)計了你,透露出了你的消息,我就早一走了之,橫豎我隱逸山林,便是哪日失蹤了,也無人發(fā)覺,我又何必在你面前假死,露出破綻,多此一舉?” 他字字句句皆在道理之中,將本已清晰的事實,又逐漸扇起了陣陣迷霧。 李攬洲直視著燕無恤。 李攬洲有一雙湛湛發(fā)亮的眼睛,黑白分明,視線如迷陣,包裹著七竅玲瓏的心。 此刻那雙熟悉至極的雙眸,正欲穿透燕無恤眼底的重重漆黑屏障,尋找他真實的心意。 他道:“我做的所有錯事,不過是引誘你殺孫止水,當(dāng)作為我投誠貴人的功績,這我認了。” 李攬洲說出這話時,他背后的兩個隨從,以及家丁一干人等,登時面如土色。 他卻渾不在意給人聽了去,仍是執(zhí)著、甚或執(zhí)拗的看著燕無恤。 “可你當(dāng)真不知我為何這樣做么?” 炙熱火紅的光印他面上,竟是宛如昔日少年的赤誠之色—— “從前咱們在浮游山上,我常說你,空負了一身的翻江倒海之能。你明明有匡社稷,震朝綱的本事,為何要蟄伏不發(fā),似那等俗人泥腿,混跡山野,了此一生?!?/br> 他頓了頓,又道:“難道你殺孫止水,換了白恒去,救了許多人,你沒有通體舒泰?”他笑了一笑,兀自答道:“我舒坦!我即便是沒你那么大的本事,只要有我在一天,讓撫順?biāo)巨k了一樁好案,緝了一個大兇大惡之徒,為一個良善之人伸了冤,那日我便能睡個好覺,做個好夢?!?/br> 李攬洲一氣說罷,字句誠摯,語調(diào)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