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變得柔軟，會想著去了解他，想去撫平他的心頭的傷痛。

    了解著，了解著，感情就不受控制了。

    楚宸絕不想冒這個險——所以他渾然忘了，午膳之前他還對秦裳要進后宮一事在心里表示不在意。

    不過一頓午膳的功夫，變臉比翻書還快。

    “呵?！鼻厣燕土艘宦暎澳闶菍ψ约簺]信心，還是對女帝陛下沒信心？”

    楚宸震驚，好狡猾的家伙。

    挑撥離間??？

    第443章 有恃無恐

    “我是對你沒信心。”楚宸揚了揚下巴，一副傲嬌模樣，“天下優(yōu)秀的好男兒很多，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為什么要選一個子曦不喜歡的人進后宮？”

    秦裳挑眉：“誰說子曦不喜歡我？”

    楚宸切了一聲：“就算喜歡，也只是朋友間的喜歡，你可千萬別誤會了?！?/br>
    “行了?！弊雨?zé)o奈地看著他們，“這么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楚宸和秦裳終于閉嘴。

    “秦裳?！弊雨匾兄\榻，嗓音柔和而沉靜，“以后朕的皇宮就是你的家，你年紀長我?guī)讱q，可以做我的義兄，也可以是朋友，至于進后宮就別想了。雖然你是江湖人，然一旦真與我有了名分，這輩子就得被困在深宮——事關(guān)皇族榮辱，可不是玩笑，我不能困住你?！?/br>
    秦裳點頭：“我知道?！?/br>
    頓了頓，他從善如流地換了個話題：“對于南陵和北陵的問題，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子曦道：“朕的態(tài)度很堅決，但恢復(fù)陵國統(tǒng)一，卻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br>
    她心里很清楚。

    南陵和北陵稱帝之后不舍帝位是一方面，還有一個原因是，南陵和北陵的各個郡望世家。

    門閥貴胄歷來以家族利益為優(yōu)先，南陵和北陵這些年來之所以無所顧忌，便是因為幾大郡望世家?guī)缀趵卫握瓶亓怂麄兎獾厣系慕?jīng)濟命脈。

    就算君氏皇族真要對三陵做些什么，也并非軍隊鎮(zhèn)壓可以輕松辦到的。

    所以他們才有恃無恐。

    南陵和北陵稱帝百余年來，許給世家門閥的好處太多，導(dǎo)致如今各大家族與皇族的利益捆作一團。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算南陵裴氏皇族和北陵聞人家族都同意，他們領(lǐng)土上的各個世家也不會輕易妥協(xié)。

    所以子曦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她也做好了長時間對峙的準備。

    “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鼻厣训?，“南陵和北陵儲君都被困在這里，消息傳回他們各自的皇室，皇族堅持一段時間約莫就會妥協(xié)，但這種妥協(xié)只是表面上的，因為他們深知他們封地上那些大家族不會同意。”

    若只是皇族妥協(xié)，而封地上的臣民不愿妥協(xié)，那么即便是正統(tǒng)皇室也拿他們沒辦法——南陵皇室和北陵皇室大概都會這么想。

    子曦要的統(tǒng)一是真正的統(tǒng)一，而不是表面歸順實則大權(quán)依然掌握在那些世家門閥手里的假意。

    所以她必須一一擊破那些世家門閥的保護傘，尋找出他們的七寸，然后逐個擊破，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而這些，需要時間和精力，以及足夠縝密的心思。

    接下來的幾天，裴毓陽和聞人淵沒有再出現(xiàn)在子曦面前，也不知是安分守己，還是在冷靜思考眼下的局勢。

    楚宸住在興慶宮，每日跟秦裳閑談，無人知道，他們每日里看似悠閑的對話，卻是一字一句都隱含殺機。

    鳳微羽照常上朝，只是每每想到那日膳廳里的一幕，他的心頭就仿佛籠罩了一層陰霾，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郁，不祥的預(yù)感也越發(fā)越強烈。

    第444章 自欺欺人

    而最讓他煎熬的是，關(guān)于秦裳的消息，他一點兒也查不出來，還有西陵的內(nèi)亂……他更是驚慌不安。

    今日早朝之后，他以丞相的身份走了一趟興慶宮，求見楚世子。

    楚宸住在興慶宮霜云殿，跟秦裳的落云殿相鄰。

    鳳微羽求見時，兩人正在霜云殿外面的六角涼亭里對弈，陽光明媚，花木清香，亭子外面假山流水，風(fēng)景如畫。

    這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美好，悠閑著透著愜意。

    秦裳端起茶盞，漫不經(jīng)心地輕啜一口，徑自盯著棋盤：“世子要不要猜猜，丞相大人來此的目的是什么?！?/br>
    “不過就是為了西陵的事情。”楚宸淡笑，指尖白子落入棋盤，“還有你的身份?！?/br>
    “他現(xiàn)在定然認為我們是一伙的。”秦裳斂眸，語氣淡然自若，“我的卦言在他眼中，說不定就是一個陰謀，其實我很無辜?！?/br>
    撇了撇嘴角，他溫雅淺笑：“若不是為了讓你能順利成為女帝正君，我何苦多此一舉？”

    “是，我謝謝你?！背氛Z氣淡定，伸手又落一子。

    “你是陛下的皇夫，我是陛下的義兄。”秦裳淡道，“等你嫁給陛下，就得喊我一聲兄長，一家人不必這么客氣?！?/br>
    楚宸：“……”

    想占他便宜？

    “秦公子，楚世子?！迸d慶宮大宮女靜蕓站在亭下，福身稟報，“丞相大人來了?！?/br>
    楚宸偏頭，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一身官袍的鳳微羽踏著石階走上來，唇角微揚：“丞相大人好風(fēng)采?！?/br>
    “比不得楚世子美姿容?！兵P微羽語氣溫和含笑，所有不安和情緒都被壓在心底，“冒昧打擾，還請兩位恕罪?！?/br>
    “無妨。”秦裳伸手撥亂了棋盤，“尚未決出勝負，楚世子，我們來日再戰(zhàn)?！?/br>
    楚宸嗤笑：“你這是自欺欺人?！?/br>
    鳳微羽在桌子一側(cè)坐下，不得吩咐，侍女不得靠近，而秦裳和楚宸誰都沒有要給鳳微羽斟茶的意思。

    因此，堂堂丞相大人只能自己挽袖提壺，給自己倒了盞茶。

    “丞相大人應(yīng)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鼻厣讯酥璞K，語氣淡淡，“難道是擔心秦某禍亂后宮，所以提前過來了解情況？”

    鳳微羽看著眼前兩人，心頭微沉。

    到了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無法猜透這兩個人的心思，更無法確定，究竟誰才是對他威脅最大的人。

    西方紫宸星，雖然沒有足夠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這句卦言應(yīng)驗的就是楚宸，但是很顯然，子曦認為是楚宸，秦裳說的也是楚宸。

    滿朝文武聽到西陵世子的名字之后，也認為就是楚宸。

    況且他的身份是西陵皇族，總比尋常人更多一些本事，也更尊貴一些，所以說他是紫宸星，沒有人會試圖去否認。

    似乎楚宸才是他最該防備的人。

    他派出去刺殺阻攔楚宸來東陵的高手，已經(jīng)全軍覆沒，這一點讓鳳微羽承受著幾乎無力承受的痛。

    他只身待在皇城，勢力無法游刃有余地施展，手里能用的人死一個少一個，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從外面繼續(xù)調(diào)來人手，做事難免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