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忙的話，直接在那上面給我meimei寫句話簽個名就行了?！?/br>
程陽點了點頭：“這當(dāng)然沒問題。你本來是想讓我畫什么的？”

“想讓你給我妹畫幅肖像?！?/br>
“這我就得見了你妹才能畫了?！?/br>
“嗯，也是。要不你就在那幅上邊寫句話得了?！?/br>
程陽認(rèn)真考慮了一下，然后他看著褚世清，想了想這個人為了找他直接找到武漢去的過程。

“你對你meimei很好啊？”

褚世清一下子就笑了：“meimei嘛。我跟你說，其實她剛出生的時候我特別不爽，那時候我爸媽忙著照顧她，每天就給我說三句話——褚世清，吃飯了。褚世清，趕緊睡覺去。褚世清，去把你妹的什么什么東西拿過來。”

想到這些，褚世清的表情就變得特別柔和。程陽是家里獨子，聽得很入迷。

“后來過了幾個月吧，我天天抱著我meimei親，我媽都看不下去了。不過你不知道，那幾個月的小嬰兒，尤其還是你的至親，實在是越看越可愛?！?/br>
褚世清沉浸在回憶里，程陽愣愣地笑了笑，拿起褚世清剛才挑的畫和另兩幅一起，準(zhǔn)備去收起來。

“你妹生日什么時候？”

“下月二十五號。誒你怎么又拿走了?！?/br>
“那你看是讓她生日那天來找我，還是提前找我，這樣我25號左右可以給她畫好？”

褚世清“??？”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之后的表情只能用受寵若驚來形容。

程陽抬了抬畫：“或者你這幅也想要的話我給你就是了，這都無所謂?！?/br>
“不用，不用。真的，一幅就行了?！?/br>
他都不好意思讓程陽知道自己家里正掛著一幅。

程主任沒說什么把畫放回了畫室，出來之后走到茶幾前把手機(jī)拿了起來。

“你中午怎么吃？”

“不知道，回市里找個飯店吧。要不要一起？”

“我想叫外賣，門口有家飯店的豆醬做得不錯。”程陽還低頭看著手機(jī)，估計是在定外賣，“你要吃嗎，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們出去也行?！?/br>
褚世清鬼使神差地?fù)u了搖頭：“沒事，外賣帶我一份兒吧?！?/br>
后來兩個人開了瓶紅酒，配饅頭蘸豆瓣醬，吃完飯又喝著酒聊了一些民航方面的事情，說南航飛行員前兩天又在波道里犯病了，褚世清就笑笑，心里知道自己那幫同事都是什么德行，也知道自己其實也是那德行，就辯解也不是，附和也不是。

兩個職業(yè)其實就是立場不同，利益有點沖突，合作卻還是本質(zhì)。不論空管還是飛行，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誰更優(yōu)越，也不存在誰壓誰一頭。

后來話題不知道怎么的就扯到了姚琳。程陽似乎很好奇，問褚世清為什么看起來也不太難過。

褚世清嘆了口氣：“其實也難過的吧。”

“那你大可以再爭取一下……”

用姚琳的話說，就是她和褚世清真的“挺合適的”。

褚世清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姚琳當(dāng)時那個狀態(tài)，我之前就是在她情感混亂的時候摻了一腳，后來意識到這步走錯了。也可能是談了幾個月有感情了，我知道心疼她了？反正她確實自己冷靜冷靜比較好?！?/br>
程陽點了點頭，端起酒杯和褚世清碰了一個：“在我們高中同學(xué)圈里，她和許崢也算一段佳話了。”

“人生道路差太多。”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點沉悶。褚世清就想換個話題說說，于是想起來了他家里墻上的那幅畫。

他看了看程陽，對方正低頭喝酒。

“其實我去武漢的時候買了你一幅畫?！瘪沂狼孱D了頓，等程陽的反應(yīng)。程陽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畫廊人說是你早期作品，上邊就是一團(tuán)藍(lán)色白色的交錯的那種——”

“哦，我知道了，那幅啊。是挺早的了?！?/br>
“我跟姚琳談完之后回去看那幅畫，突然覺得你畫的就是那種兩個人分開前的狀態(tài)，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br>
程陽放下酒杯，看著他：“是你想多了。那畫的就是飛機(jī)起飛?！?/br>
褚世清聽完這句又傻了一會兒，然后仰著頭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還在繼續(xù)寫。。先發(fā)出來這一章吧。。。。

☆、求死欲

“說起來，你下午沒什么事吧？”

褚世清已經(jīng)脫了外套卷起袖子坐在程陽家的沙發(fā)上喝了一個小時了。人怕的其實不是喝酒，而是聊天。一段聊天，有目的或是沒有目的，最后都必須產(chǎn)生某種意義出來，不然就無法消弭捉襟見肘的人生中平白花費數(shù)小時的罪惡感。褚世清心里其實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因為想要跟程陽呆在一起才這么聊得停不下來。他想要給自己一個留下來的原因，一份情感訴求。

他和程陽都不想相信他們現(xiàn)在成為朋友其實符合了兩人各自心中的期待。如果是情感的選擇，就首先要有情感，而且如果是選擇，就必須自己承擔(dān)代價。

“沒事?！背剃柡攘艘豢诰?，“怎么了？”

“就是有件事還是想跟你聊一聊——”

程陽眼里閃過一份明白：“哦，危重病人的事?！?/br>
褚世清點了點頭：“你現(xiàn)在想開了吧？”

程陽沒說話，褚世清心里一沉。

“不是，程陽——”

“這個事情，我永遠(yuǎn)都不會想開。倒不是說我在道德上譴責(zé)自己，而是，那是我的工作，我卻背離了工作本來的目的?！?/br>
“人不是機(jī)器，總會有犯錯的時候?！?/br>
“當(dāng)然。就是潑了我一盆冷水吧。工作干久了就容易沒感覺，這事情算是對我的警醒。”

褚世清聽程陽這么說，心里好過了一點。他后來就沒再問過那家人的情況，因為首先，這不是他的責(zé)任，其次問了也不會有什么意義。

“哎，喝?！瘪沂狼宓皖^嘆了口氣，“其實我心里挺難過的。病人的事情，還有姚琳。”

他主要是為姚琳難過，覺得挺可惜的吧，也覺得自己不能撫慰對方內(nèi)心的痛苦，所以有些心疼。

程陽聽來這句話卻有別的意思。從他的角度來看，更像是褚世清喝酒聊開了之后終于承認(rèn)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因分手一事而造成的痛苦。很多男人不過就那么兩件事情，其實生活很貧乏，女人是這兩件事之一。不像他接觸過的很多女性朋友，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去逛街、化妝、讀書、吃東西、自拍，也許再帶上談戀愛。

說出來可能有些可笑，但程陽確實是本著同情心在陪褚世清喝酒，猜測褚世清找兄弟喝失戀酒會覺得丟人，他這種不近不遠(yuǎn)的朋友正是最好選擇。

“其實我年輕的時候看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書，所以人生一大主題就是思考死亡。”程陽看著褚世清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