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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一呆。 24萬零一點。 不對吧!殺青前一天,也就是前天,她剛收到最后一筆分期片酬,刨掉公司抽成和個稅,近20萬——可這是全部片酬的40%,前面的大頭哪兒去了?這半年她就是拍戲,劇組酒店兩點一線,沒花什么呀! ……是吧? 這是她打入行到現(xiàn)在,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以前掙的,都不夠糊口的,要不是公司——也就是段正業(yè)——替她兜著,早露宿街頭當(dāng)叫花子了。就因為這樣的經(jīng)歷,她向來雖然該花的錢絕對不省,但不該花的錢,她也是絕對不花的——那么,錢呢? 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對于這么大金額的款子,認知越深、越真實。戴巧珊有點透不上氣,機器發(fā)出刺耳的超時提醒,這才讓她從手足無措中撿回幾分神。 要不要問問段導(dǎo)?不行,這么點兒破事。再說,他怎么會知道?給人添亂!那,要不要報警? “報警”二字一出現(xiàn),戴巧珊本來就在預(yù)謀著斷片兒的腦子頓時就宕機了——這么些錢不翼而飛,可她再怎么冤,總有一絲心虛。 她懷疑自己,畢竟,浸泡在這劇里的人生,也有整整半年,身上衣服厚的薄的都穿了一輪。有時候一頭栽在里面,是不是真把自己當(dāng)富人包養(yǎng)的小情兒,在現(xiàn)實生活里出手闊綽把自己的銀子花了,也不是不可能…… 這么著,懷著對自己十分的不自信,戴巧珊決定先辦正事。她取出兩萬,均分塞進兩只紅包,滿腦子圈圈回了家。 王芳珍是九點多才起的。她打著哈欠開臥室門,正撞見戴巧珊從對面的臥室里出來,一臉慘白,失魂落魄,上氣不接下氣,嘴唇不自然潮紅,還硬生生對她扯出一個詭秘的微笑,說:“醒啦,王阿姨!” 王芳珍一頓,閃動眼睛打量了她0.01秒,立馬笑得跟向日葵似的燦爛,幾乎作起了揖,樂呵呵說:“誒唷!對~不~?。〈骼蠋?,您看我,年紀一大,內(nèi)什么、‘生物鐘’,就亂!睡過頭了——您吃了嗎?誒唷您瞅您!怎么眼睛色都綠了?餓啦?” 戴巧珊窘了一下,笑說:“餓歸餓,我又不是狼——我是丟錢了?!?/br> 王芳珍:“???!” 她一聲斷喝,把戴巧珊臉上的發(fā)絲都吹飄起來,但又沒下文,戴巧珊等了一會兒,說:“王阿姨,這半年,我有沒有在哪些地方花過錢?” 王芳珍后撤一步,皮笑rou不笑:“嘿喲,您的錢,您問我!您殺了我得了!” 說著就往外面走,戴巧珊忙叫住她:“您誤會了!我就是隨口問問,您等等!”王芳珍怯怯止步,戴巧珊往她手里塞一個紅包,說,“后兩天就過節(jié)了,您拿上,出去玩一趟,或者回趟家,隨您!” 王芳珍的表情戲劇性轉(zhuǎn)換,高興,又壓著,高興得不痛快,紅包別別扭扭接過,一捏,笑意大了些,說:“唷,嗬……過清明節(jié)呀?” 戴巧珊腦仁兒疼,剛要解釋,王芳珍立馬大聲笑著搶白道:“我開玩笑!您看您,真較真!哈哈哈!謝謝您嘞!”她轉(zhuǎn)身回自己房間,樂呵呵拿出一個布包,“存銀行去!戴老師,那我要出去了,您怎么辦?還去‘刷組’嗎?” 戴巧珊微微一笑:“不用。段導(dǎo)說,不出意外的話,以后咱不用再過以前那種奔波的日子了?!?/br> 王芳珍手下一停,慢慢回轉(zhuǎn)身,眼里的笑容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老樣子,看得出她的高興是真的,但這種高興里似乎又摻雜了什么不可言說的秘密——她大叫一聲:“真的?!”接著便小跑過來,接著道,“就是說,您紅啦?!” 戴巧珊想到昨晚段正業(yè)說她“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噗地笑出來,卻緊接著又鼻尖一酸,腦袋被王芳珍的熱情烘得發(fā)暈。她感覺有些不好,盡管王芳珍看起來這么淳樸、善良、以她為榮。 她稍稍后退,避開王芳珍火一樣熱烈的崇拜目光,笑說:“沒!遠著呢,就是今后工作多一些?!?/br> 王芳珍:“那也夠好啦!哈哈哈……” 這一刻,兩人嘮著關(guān)于“未來”的暢想,親熱如母女。同一時間,戴巧珊連續(xù)打電話發(fā)短信都不肯搭理她的牧蓓蓓,正膽大心細地安排著一場會面。 會面不太順利。江凱旋早上才看到郵件,直接問她哪間醫(yī)院;她回說一言難盡,想當(dāng)面談;再之后就是一個自稱“江凱旋助理經(jīng)紀人”的ID回她,說江哥白天有通告,中午12點左右可以空出10分鐘,要是不夠,就晚上8點以后再說。 她當(dāng)然同意那個“8點后”的方案。 心情亢奮坐不住,便踩著高跟鞋到處捱時間。終于,天黑盡,快8點了。牧蓓蓓再一次回到東三環(huán)北路,目光順著那座“W”開頭的酒店大樓往上,爬過它星羅棋布的房間燈光,仰望到大樓頂端跟星空相接處。 仿佛那兒,即將有神明下降。 大堂就在前面,越過下客坪前造型精巧的噴泉,再往里走,滿眼浮華金光閃閃。直射人眼的水晶燈光,反射照明源的玻璃炫光,裝潢元素里肆意濫用的金箔光,象征住客品位的墻面彩繪光,連悶不吭聲黑黝黝的地板面,都有細微的大理石紋理反光……牧蓓蓓眼睛被這些光晃得有點花,心也有些瑟縮。 她下意識看看自己的行頭。跟昨晚一樣的紅色繃帶連衣短裙,配能把腿打出灰藍色透rou陰影的薄絲襪,踩昨晚那雙紅色高跟鞋,外披一件黑色長風(fēng)衣。 在出租屋的鏡子前,包括剛才在別處瞎逛時,每一片能映照出她身影的鏡子、玻璃上,她都覺得這身打扮非常時髦,非常高級,否則怎么會有那么高的回頭率? 而這時,在這家酒店的大堂外,她卻問了自己良心幾十遍:“是不是很土?好像……真的很土!怎么辦,土得掉渣,要死……不,聽說男人不看女人的衣服,那衣服就不重要。衣服下面的東西好才叫好!” 想著就高興起來。 可擋眼又見一輛漂亮至極的車滑到她跟前,里面出來幾個美得讓人眼睛痛的小姑娘。她們個個容光煥發(fā),“外包裝”好,“包裝”下的身材也窈窕。牧蓓蓓又心下一沉。 她瞥一眼距自己最近的大堂外墻,玻璃與玻璃之間的金色隔斷,用那上面的反光重新檢視自己。幾秒后喪一口氣。 驀然瞥見自己手腕上墜著的,閃動的金鏈子——是“卡柏男孩”——不知為什么,也就這么一點光,卻像希望,又點亮她的心情。 她想,這是她第二次拿這只包,有暴露窮逼身份的風(fēng)險;但話說回來,這畢竟是他們第二次見面。他說不定會認為,她是把這種奢品當(dāng)日用品——那不就反而長臉了么? 牧蓓蓓微微笑,邁動她腫脹泛紫的腳,再一次往酒店大門方向移了兩步,頗有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