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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覺得寧璽應(yīng)該聽得非常清楚,只那么一瞬間,他確定全世界只有寧璽能帶給他這樣的感覺。他才十八歲,但他已經(jīng)確定了,他和寧璽相愛是必然,像生老病死那般必然。夜歸人。第四十五章一月底,寒假。北京大部分高校的寒假放得比高三早了半個多月,再加上mama催著他,寧璽便買好高鐵票,提前兩小時就到了車站。一個箱子,里邊兒裝了些換洗衣物,幾袋特產(chǎn),三本書。這書還是他在北京沒事兒每天趴書桌上抄的,全是他高三高考總結(jié)的一些重點,強調(diào)句用紅筆勾畫得鮮艷,封皮寫了行騁的名字,力透紙背,那微微的凹陷總讓寧璽忍不住,想用指尖觸摸。這一趟車開得很快,領(lǐng)著他淌過山川湖海,遼闊原野,好似一條南歸的江河,自北方匆匆而下。行騁仿佛化作了這小舟,載著他朝家鄉(xiāng)的方向奔流不息。在外念書的人,總是思鄉(xiāng)的。從前大概并不覺得家鄉(xiāng)有多么好,可一旦離開了一段時間,便開始想念家門口轉(zhuǎn)角賣的二兩面條,初高中校門口一塊錢一次的刮刮樂,或是一到夏秋之交,便急忙落了滿地的樹葉。那里的人,那里的事,催促著成長的腳步,跑到了盡頭,再消失不見。差不多十小時后,終于是到了成都,整個車廂都蘇醒了一般。成都東站他第一次來,大概因為返程巔峰,都九十點鐘了,地鐵站人也非常多,寧璽還好個兒算高,行李也少,才得以擠上去。行騁這臭小子,之前還騙他說不冷,明明就是旱冬來了,盆地降不下雨,風往脖頸里狠命地刮,冷得干燥刺骨。乘著地鐵才過了一個站,寧璽又覺得太慢了,提著箱子跑出地鐵站,打了車就往小區(qū)的方向趕去。歸心似箭,一步并作兩步,他只想快些。回了那條他熟悉的街道,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拖著箱子往石中的方向走,行李箱的小轉(zhuǎn)滾一路有些響聲,下晚自習的全是高三的學生,都匆匆往家里趕,過路的行人偶有幾個回頭瞧他,寧璽壓根兒沒注意到。他一顆心全撲到學校門口去了。還沒走到校門口小賣部的地方,寧璽老遠就從人群之中瞄準了比挺多人都高半個腦袋的行騁。弟弟的硬茬子腦袋又剃了短寸,夏天曬黑的皮膚白回來了些,校服拉鏈還是吊兒郎當?shù)乩艘话耄蛟S是因為訓練辛苦而消瘦了,下顎線條有棱有角,鋒利不少。他背上背了個籃球袋,里面一顆Spalding,藏藍色皮兒混著黃,上面印了個NBA雷霆隊的標。行騁一轉(zhuǎn)身,球一甩,還不小心打到旁邊的燈桿,他還跟著“嘶”了聲,低聲說了句“好痛”。是愛球如命的人,那雷霆的隊標要是落了漆,行騁不知道得郁悶成什么樣。行騁從兜里掏出一部手機看了一眼,又皺著眉把手機塞回去。看到他這個動作,寧璽才想起來,他在車上睡著之后急著下車,再趕路,也沒來得及回行騁的短信。寧璽還沒說話,倒還有個短發(fā)女孩兒從一側(cè)繞過來,喊了行騁一聲,“行騁!”那女孩兒這么冷的天手里拿個雪糕,校服裹得暖和,雙頰紅撲撲的,跟在行騁身側(cè)一步步地走,嘴里說了什么,寧璽聽不見。他覺得她很眼熟,想了會兒才記起來是之前在玉林路跟行騁他們吃夜宵打了架的女孩子,?;@球拉拉隊的。寧璽心里一緊,但也沒想太多,正想過去喊行騁,反倒是行騁個兒高視野廣,跟座瞭望塔似的,腦袋四處看了看,一眼便瞅著了他哥,整個人都愣住。我哥這是提前回來了?還是我產(chǎn)幻了?程曦雨順著行騁的眼神望過去,喜出望外,先開了口喊他:“璽哥!”行騁跑過去把他手里的箱子拖好,人還是懵的,他哥不是還在北京上著課嗎?知道這哥倆好,程曦雨沒想過別的,拖著寧璽的胳膊就求他:“璽哥,你能幫我把應(yīng)與臣約出來么?”“曦雨,我跟你說了,他喜歡傳統(tǒng)的,淑女的,比他大的……”說完,行騁伸臂去抓寧璽的手腕,直接把人拽到自己身邊,一側(cè)身擋了寧璽半邊臉,“你喜歡,你就去約他,你找我哥出來幫忙沒用,應(yīng)與臣只看我哥,不看你?!?/br>寧璽腦子轉(zhuǎn)得快,聽懂了什么意思,瞪他:“你不要沒事找事?!?/br>應(yīng)與臣跟行騁倆人,都是混世小魔王,得虧有他在中間攔著,隔著,舉一把秤,不然敢進校隊第一天上房揭瓦第二天開瓢打架,非得成一雙天敵,比誰克得死誰。說關(guān)系也還挺好,是哥們兒,但行騁愛吃醋改不掉,省不了偶爾說幾句。行騁覺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說錯?!?/br>他伸手冰了一下寧璽的臉蛋,沒多少溫度,剛想說話,看程曦雨這丫頭還杵在這兒,看樣子,她壓根不知道自己頭上發(fā)了多少瓦的光。行騁說:“曦雨,你先回去,明天我?guī)湍慵s?!?/br>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這邊女孩兒大多潑辣敢做,聽了這話差點沒跳起來,興奮著去捏衣擺:“約約約!你跟他說!明天下午四點太古里百麗宮,我等他!”程曦雨興高采烈地一走,寧璽瞪著行騁:“他明天跟我們約了。”“我們?”行騁有點兒吃味了,掐了把寧璽的臉,“你提前跟他說你回來了?”寧璽有些冷,底氣不足,被掐住的地方熱熱的,被迫咧著嘴說:“給你一個驚喜。”他特別惦記去年在北京他下樓“拿快遞”那一瞬間的心情,就好像天降驚喜,那滿世界落的都不是雪,是飄下界的云朵,來領(lǐng)著他和行騁回家的。這驚喜的確是驚喜,行騁在校門口就把寧璽抱起來轉(zhuǎn)了一圈兒,“你是驚喜中的驚喜!”耳邊風太大,寧璽沒聽清這句話,只是將臉埋在他衣服帽子里,捂著臉罵:“你人來瘋!”行騁雖然高壯力氣大,但寧璽好歹也躥到一米八左右,沒走幾步行騁手就軟了,開始出餿主意:“哥,我背你回去,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把我帽子掀起來遮臉,我還不樂意讓人多看你幾眼?!?/br>“這在大街上……慢點!”寧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行騁蠻勁兒著扛上背了,少年有力的臂膀反手托住他的身體,他迅速把臉又埋進行騁的后頸窩,戴了衣帽只露出一雙眼,半瞇著四處看,還是那副睡不醒的樣子,他只覺得舒服,享受,便不再去管周圍的人了,看見就看見吧。他張嘴咬行騁的脖頸,訓他:“你真的瘋。”行李就這么被他們暫時寄放學校門口的小賣部里,這冬夜里風大,回家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