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同學也有。

寧璽這才沒多問。

高二成績還沒下來，全市通知診斷考試提前，高三元旦放半天，一月二號就進行診斷考試，考完補習半個月，大年二十八放寒假。

寧璽倒不覺得有什么，他一個高四的人談什么假期，步步都緊張，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想跟行騁待會兒，他還寧愿天天泡在學校里邊兒。

家里冷，沒人氣，他待著難受。

跨年夜這天，行騁本來打算買一堆食材擱寧璽家里邊兒煮火鍋的，吃完再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上千人擱ifs熊貓屁股底下喊倒計時，熱鬧！

結(jié)果他爸一通電話打過來，說爺爺在軍區(qū)醫(yī)院有點兒惱火，一輛悍馬h2開過來，停小區(qū)門口，就把行騁給裝走了。

寧璽穿著羽絨服送他下樓的，兩個人在家里鞋柜邊兒親了好一會兒，行騁又郁悶又難受，這邊兒沒陪著他哥，那邊兒爺爺又不好了，這脾氣一上來，還得寧璽揉著腦袋哄他。

行騁一上車，行騁爸爸也著急，招呼了一聲寧璽就急著打燃車子，車門兒都還沒來得及關(guān)，車就開動了。

寧璽披著羽絨服，手里邊兒攥著鑰匙，外邊兒風大，硬是跟著跑了半條街。

今晚跨年，大多數(shù)人要么在家里要么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玩兒了，這鬧市區(qū)的一條小街巷子里，樹木茂盛，路燈昏黃，反而顯得靜謐而孤獨。

寧璽一個人站在馬路坎兒上，哈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冰涼的臉。

鍋里還煮著火鍋底料，等會兒回去隨便燙點素菜吃了，不然這幾天沒怎么吃東西折騰個胃病出來，還真吃不起藥。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還有兩個多小時才跨年，寧璽沒忍住給行騁發(fā)了個短信，問他還回來嗎。

行騁沒回復。

他翻了個身，把頭埋在被子里，把臥室里的燈關(guān)了，拉開窗簾，就那么靠在窗邊兒看外面有多熱鬧。

希望二零一八年，對他和行騁都好一點。

元旦節(jié)，等了一天，行騁硬是沒回來。

消息也沒回，寧璽跑樓下去聽了一下動靜，確定行騁家里沒人，那輛悍馬也沒回來，估計是爺爺那邊兒出了什么狀況。

吃了午飯，寧璽mama打了個電話過來。

寧璽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兒才慢慢接起來電話，一個人待了快一整天，說話的聲兒都有點澀：“媽?！?/br>
寧璽mama也覺得自己這會兒才想起來給大兒子打個電話也有點兒不妥，估計這孩子昨晚也一個人過的，放軟了語氣說：“晚上出來吃個飯吧，過個節(jié)?！?/br>
本來想拒絕，寧璽還是有點兒不忍心：“在哪?！?/br>
寧璽mama報了個地名兒和時間，交代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明明是晚上七點的飯局，寧璽現(xiàn)在就開始緊張。

一面對真正意義上的“家人”，他總是這樣。

五點鐘，寧璽就換好了衣服帶著零錢，出門兒去趕公交了，車上人挺多，他抱著欄桿搖搖晃晃，盯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還有了些困意。

每次一下雨，他就想起行騁背他的那一次，那雙沾不得水的球鞋，甚至某一年打得偏向自己的雨傘。

小時候還是他給行騁撐傘，小行騁總覺得他哥撐傘累，搶著要自己來，后邊兒再大一些，身高差距出來了，拿傘的自然而然就變成了行騁。

再到后來，寧璽就不跟行騁一起打傘了，兩個人疏遠了一些，各走各的。

后來的后來，又變成現(xiàn)在這樣，直接背著走。

雨傘拿在手里，那水花兒呼啦啦地轉(zhuǎn)，飛旋出一片兒雨簾，雨過天晴后的陽光折射下來……

他一生能遇得上千萬場雨，卻只想為那一人撐傘。

晚飯吃得并不愉快，寧璽mama一直忙著照顧哭鬧的弟弟，在餐廳還要調(diào)奶哄覺的，后爸又不怎么管，寧璽也跟著手忙腳亂地遞東西，一家人都吃得不痛快。

等小弟弟趴在mama懷里睡了，寧璽才有功夫喝幾口湯，可惜食之無味，這一桌子菜都像下了毒，他怎么都咽不下去。

每一次他mama叫他出來，都像在他身上劃一大道口子，往里邊兒就算灌了蜜，那也還是腌得他疼痛難忍。

就算是汲取這么一點點糖份，寧璽還是想來。

寧璽mama問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生活問題，又當面兒給了寧璽五百塊錢，說沒錢了再找她拿。

可是只要餓不死，寧璽從來不伸手要錢。

用過了飯，寧璽后爸開著一輛二手小寶馬，載著老婆孩子，在停車場里邊兒跟寧璽干瞪眼。

寧璽有點兒難堪，他就是來跟他mama說幾句話的，說完就走，站這兒可能被誤會成想搭順風車了。

寧璽mama看著大兒子冷淡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招呼著他上車，讓給送回家。

寧璽拒絕不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慢吞吞地上了車。

路上開到一半了，寧璽mama跟他后爸吵架，車開得飛快，直接停到青羊區(qū)一個路口邊兒，寧璽喘了口氣，冷靜道：“我先下車?！?/br>
他后爸沒忍住，說了句：“明白人。”

“你還好意思說我兒子！你他媽是個什么人！你前幾天……”

寧璽mama破口大罵，罵的什么寧璽沒聽清，他接過mama懷里抱著的小弟弟，輕聲地哄，拍著背安撫，站在路邊兒看人來人往。

都市繁華，歌舞升平，這城市之大，怎么就沒有一個他能容身的地方。

他摸了摸弟弟額頭上的雨珠，兩個大人還在車內(nèi)吵架吵得不可開交，隱隱約約的川罵聽得寧璽有些發(fā)愣。

不太明白的是，決定結(jié)婚生子，不都是因為愛情嗎，兩個相愛的人，為什么會吵成這個樣子。

他一抬頭看天空。

下雨了。

等弟弟都又睡著了，停在路邊兒的小寶馬才關(guān)了應急燈，寧璽的后爸皺著眉招呼他上車。

寧璽揉了揉眼睛：“不麻煩了，我自己回去。”

他后爸沒再說什么，寧璽把小弟弟小心翼翼地交給mama，輕聲說了句注意安全。

這輛寶馬一走，寧璽拂開了肩頭的雨，掏出手機找回家的路。

盯著那路線看了好一會兒，寧璽看到屏幕上的水珠越積越多。

他站在原地寸步難行，脖頸、頭頂、耳廓都流灌入了雨水，鋪天蓋地，淹沒了他的所有。

屏幕上彈出的是行騁發(fā)的消息：我爺爺走了。

寧璽回復：你在哪里。

行騁回：醫(yī)院。

寧璽猛地把手機揣進兜里，想了好一會兒，模模糊糊記得是在哪個醫(yī)院。

他急得不行，直接躥路邊兒打出租車，可現(xiàn)在下了暴雨，成都旱冬久了，個個又都是不帶傘的，都開始搶車，壓根兒打不到。

寧璽被雨淋得呼吸都有點兒困難，喘著氣找路，看了眼周遭瓢潑大雨，連眼睫毛上都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