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被當(dāng)成了魚餌的世子爺整個人都震驚了。

☆、第61章8.1

開戲這一日，臨江仙賓客滿堂。

陳安裝聾作啞地在后臺跑堂，一邊兒偷著瞄上了世子爺那難看的臉色。

世子爺還是那副落魄清傲不會好好說人話的書生模樣，臉一板，手一背，冷眼瞧著秦風(fēng)描眉上妝。

臨江仙的小廝跑來跑去冒冒失失地催：“各位老板準備好了嗎，前邊兒都已經(jīng)落座了，可別讓貴人們久等了……”

外面的鬧鬧哄哄自然入不得世子爺?shù)亩?，他眼睛只長在了秦風(fēng)身上。

吃茶吃味道，看戲看全套。

他今天要唱全本的，夢雖然短，戲文卻長。

秦風(fēng)一點兒壓力都不曾有，如他所言地為了迎合南邊兒的口味，將一張芙蓉面描的清淺，比京中欣賞的濃墨重彩的扮相多了不止一分的秀麗清雅。

秦風(fēng)淺淺秒過幾筆，放了手中烏黑如黛的松煙，轉(zhuǎn)眸看向李明遠：“之前說與世子爺?shù)模啥加浐昧?？?/br>
李明遠雙手抱臂立在門邊兒，臉色如煞白的苦瓜，瞪了他一眼：“就這一次！”

“當(dāng)然。”秦風(fēng)笑笑，轉(zhuǎn)過臉來對著銅鏡仔細瞧了瞧自己的扮相，似乎挺滿意，“世子爺還想有幾次？你我走這一遭兒，若保不了十幾二十年的太平，豈不是要把我累死在這沒間斷的戲里，放心吧，這次就圖一個一勞永逸?！?/br>
李明遠還想說什么，外面三催四請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秦風(fēng)笑著越過李明遠，揚聲朝門外應(yīng)了一聲兒，起身利落地整肅了一身燁燁生輝的行頭兒，婉轉(zhuǎn)朝李明遠淺淺一笑，低聲道：“世子爺且記，我們的目的一是救人，二是鏟平這吃里扒外的蛀蟲，三是瞄準了背后那群癡心妄想的東西，所以您這一去，遇到什么請先忍忍，看到什么也請硬著點兒心，無論如何先想想落難的百姓，前線的王爺，還有那一個差錯就要重經(jīng)亂世的萬千黎民?！?/br>
秦風(fēng)甚少這樣長篇大論，李明遠的滿腹牢sao還沒出口，倒被他含笑的殷殷囑托說地沒了言語，細細琢磨了一番他話里的意思，隱約覺得哪里不對。

“我怎么總覺得你會知道我能看到什么？”李明遠皺了皺眉，“你到底為什么帶我來這鬼扯的江陵?！?/br>
秦風(fēng)方才還口若懸河，現(xiàn)如今卻多一個字都不肯應(yīng)了，只笑了一笑：“我希望世子爺能懂我這一番布置的苦，也希望您能支持我這不算險惡的用心?！?/br>
這話說的就更奇怪了。

李明遠想，他為這表面而和平實際暗潮洶涌的江山殫精竭慮，為了他們父子的幾十年委屈和如履薄冰盡力調(diào)和，只憑著這兩點，他還會不支持他么？

還有什么呢？

也許他還有私心，他記憶模糊的童年有一個如鯁在喉的長安侯府，還有一個巾幗不讓須眉卻過早凋零的平陽公主，可是父母之仇，人之常情，他自己也說，他堂堂肅親王世子也該管他那早就去了的母親喚一聲姑母，國與家，恩與仇，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他李明遠好像都不會有第二個立場。

可是秦風(fēng)卻想讓他親自去瞧瞧一些獨立于這立場之外的東西，想要他理解他的苦衷，想要他堅持站在自己一邊絕不動搖。

蠻人、江湖、前朝、內(nèi)鬼、山河會……

李明遠無聲琢磨著這些東西，只覺得有什么呼之欲出的答案稍縱即逝。

然而那一瞬間的神思閃的太快，只不過一個恍然的時間，眼前仍舊是秦風(fēng)寂然的微笑，遠處依然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喧囂，還沒開場的戲仿佛頃刻之間唱到了結(jié)局。

“我去了。”秦風(fēng)道，“世子爺孤身犯險，請務(wù)必記得聯(lián)絡(luò)之法，其他的，還請小心?！?/br>
他說完，就是一個轉(zhuǎn)身，李明遠伸手去攔，卻在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多了一絲微妙的遲疑，就這一頓的時間，他已經(jīng)在門外了。

世子爺有些訕訕地收回了手，他有他的戲，我有我的局。

所有人都是身在戲中，戲又在心中。

想是這時間掐的剛好，秦風(fēng)前腳兒出了門兒，后腳兒戲樓子的跑堂小廝就含著笑兒來敲了世子爺?shù)拈T：“可有人在？我家掌柜的有請~”

李明遠和從剛才就站在一邊兒的陳安對視了一眼，陳安立刻無聲無息地翻上了房梁子。

李明遠定了定心神，冷冰冰地裝蒜道：“來請秦老板么？秦老板已經(jīng)上好了妝準備上臺了。”

門外的小廝笑道：“知道，秦老板已經(jīng)準備走臺了，我家掌柜來請的是孟班主，還請孟班主移個駕。”

李明遠聞言，不情不愿地開了門，配合著自己的形象硬擠出來一絲不算笑容的笑：“你家掌柜有什么事兒，吩咐一聲就是了?！?/br>
那小廝眼神兒滴溜轉(zhuǎn)：“掌柜的從來不和我們這些人說要事的，所以勞煩孟班主親自跑一趟?！?/br>
李明遠裝作不疑有他，有意無意地朝房梁上看了一眼，與陳安對了個各自行事的眼神兒，嘴上道：“本想等我班子里的伙計回來再說，既然掌柜的有急事兒，那就別耽擱了，走吧，若是我一會兒還沒回來，怕他們找我找的急。勞煩小兄弟一會兒替我跑一趟腿兒，告知我班子里的兄弟一聲兒?！?/br>
小廝見李明遠如此好說話，眉開眼笑：“自然自然，孟班主，這邊兒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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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的回廊屈曲，明明是在冬日的的艷陽之下，卻隔著重重雕欄花草，有幾分幽深的靜謐，玉樹瓊枝，迤邐相傍，獨有一種飄然欲醉和步轉(zhuǎn)搖蕩，半落不落的花瓣有著婉娩的醇清之香。

世子爺出身京門王府，活得粗糙不代表心糙，王侯公子都懂的風(fēng)花雪月，世子爺也并非不曾沾染。

只是此情此景，讓他驀然之間想起了幾個月前初遇秦風(fēng)時候的景象，也是婉約的回廊，那人一身素衣就飄然闖入了視線，清雅無雙地讓人把所有糟心事都忘了。

而如今，景比那時美了不止一分，卻怎么想前面的事兒，怎么像吃了蟑螂一樣惡心。

美人相擾叫風(fēng)流，丑鬼相擾叫下流。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世子爺怎么想都有一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之感，一咬牙，自己推門走進了屋子。

世子爺進來之前為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shè)，才強迫自己勉強接受了“小白臉“的身份，在心中已經(jīng)準備了無數(shù)個寧死不屈的范本，準備一見蔡仁就隨機應(yīng)變挑一個出來演，甚至早就在心里盤算好了，如果這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