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心思，只不過寧公子，你從來是沒心思的?！?/p>

    

　　寧瀾沒有答話，楚楚繼而問道：“寧公子，今日可是來辭別的？”

    

　　“是，是該走的時(shí)候了。楚楚你多保重，日后若是回池鐸，我定會(huì)再來聽你一曲?！?/p>

    

　　“寧公子，可還記得楚楚從前說的話？”

    

　　寧瀾眉上惑色：“什么話？”

    

　　“楚楚說過，寧公子是我在池鐸唯一的朋友。我雖然是女子，可也向往廣闊江湖，左右寧公子也是一人，不如楚楚伴你游覽這河山如何？”

    

　　“不行！”

    

　　房門突然被推開，察陵湄慌亂闖入其中。

    

　　

    

    

　　第3章

    

    

　　寧瀾憑窗而立，身后卻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他轉(zhuǎn)過身去，見到的是察陵湄慌亂委屈的神色。

    

　　“看來，寧公子還有佳人在側(cè)，怎么從前沒提起過？”楚楚起身，盈盈一笑，看向察陵湄。

    

　　察陵湄看著這眼前二人，一人不動(dòng)聲色，云淡風(fēng)輕，另一人臉上掛了親和溫媚的笑意，她反倒覺得，實(shí)在是自己太緊張了一些。

    

　　只不過，待察陵湄細(xì)細(xì)看楚楚，才發(fā)覺這緊張來的不是沒有理由。

    

　　這滿春院的花魁，還真不是凡俗之美。

    

　　楚楚不似剛剛門前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身盡是脂粉俗氣。她只簡(jiǎn)單著了一身白玉蘭散花紗裙，披了一件淡綠色薄棉披風(fēng)，妝容化得清淡，瓜子臉，遠(yuǎn)山眉，丹鳳眼，沒有過度裝飾卻美的恰到好處。

    

　　“既然來了，姑娘也是楚楚的客人，這邊坐吧?！?/p>

    

　　“楚楚姑娘？”

    

　　察陵湄訕訕落座，看著那姑娘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承認(rèn)了，隨之楚楚又大方笑笑，走近桌邊倒了一盞茶，似是準(zhǔn)備遞給自己。

    

　　寧瀾踱步至桌前，拿過楚楚倒好的茶遞到了察陵湄面前，郎朗一笑：“小郡主，你怎么沒回家，躲在門外這是要做什么呢？”

    

　　察陵湄接過寧瀾手中的茶，仰頭一杯茶盡數(shù)喝了下去。她不回答他的話，眼神卻一直落在楚楚身上，“楚楚姑娘，你要隨寧瀾一起走？”

    

　　“我是有此意。若是寧公子答允，我便告訴mama，左右我在滿春院的這五年之期也到了。”

    

　　楚楚說著話，漠漠一笑看向?qū)帪?，眼里之意似是在詢問。察陵湄也隨著她將目光放到了寧瀾身上。

    

　　寧瀾挑挑眉，隨意坐下，邊拿起茶盞邊道：“楚楚，這玩笑你就莫開了。但凡來這滿春院的客人，心向往之皆是你，你若是有意，日后必定不會(huì)只有寧瀾這一個(gè)朋友。”

    

　　楚楚抿嘴彎唇，回到古琴旁，信手撥了撥琴弦，那古琴在她手下又傳出珠落玉盤的清脆聲音，起起伏伏，能勾人魂一般。

    

　　察陵湄心神似是被攪弄了，再看寧瀾，眉間平平，無甚起伏。

    

　　楚楚一只手從琴上彈起，回頭展顏彎眉道：“寧公子，今日就當(dāng)暫別了。你身邊這位姑娘，我見……情意重的很，你可要好好對(duì)待著?！?/p>

    

　　察陵湄頓時(shí)松了心弦，低頭暗暗咬唇笑笑又拿起桌上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才覺得心神寧了。

    

　　“楚楚，就此別過了?！睂帪懫鹕?，隨手拿了旁邊掛著的淺紫色大氅，披在自己肩上，快步走到察陵湄身旁，“小郡主，還不走？”

    

　　“走走走，我們一起走?！辈炝赇孛Σ坏畔虏璞K，向一旁的楚楚點(diǎn)頭致意后便跟著寧瀾出了門。

    

　　二人出了滿春院，又回到了街頭。雖說北翟國(guó)國(guó)喪期間，商鋪街頭皆不準(zhǔn)懸色彩艷麗之物，不過滿春院內(nèi)的固有的樓閣亭柱皆是朱紅色，本就一副歡喜樣子。從那熱鬧的地方出來，再走到這素氣寒冷的街上，反倒有些不習(xí)慣。

    

　　不時(shí)有幾陣?yán)滹L(fēng)從二人中間穿過，察陵湄走著走著便偏到寧瀾身邊，好似是為了不讓那風(fēng)成為二人的隔閡一般。另一邊的寧瀾自顧自抬頭向前邁著輕快步子，嘴角分明是微微上揚(yáng)的。

    

　　“寧瀾，我們?nèi)ツ睦?？?/p>

    

　　“現(xiàn)在快要過申時(shí)了，”寧瀾攏了攏大氅，抬頭看看微暗的天色又轉(zhuǎn)向察陵湄，“小郡主……”

    

　　“等等！”

    

　　“怎么了？”

    

　　“寧瀾，你和那個(gè)楚楚姑娘是何時(shí)相識(shí)的？”

    

　　寧瀾看著察陵湄蹙了娥眉，面上是一副極較真之態(tài)，他眨了眨眼，邊走邊道：“我與楚楚，相識(shí)不過也才五年。”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察陵湄停了步子，似是賭氣一般將腳邊一顆石子重重踢到了遠(yuǎn)處。

    

　　“有何不公平？”

    

　　“寧瀾，我們認(rèn)識(shí)了六年對(duì)不對(duì)？”

    

　　寧瀾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露了惑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看，你只認(rèn)識(shí)她五年，就喚她楚楚?？墒悄阏J(rèn)識(shí)我六年，卻還叫我小郡主，這般生分，當(dāng)真不公?！?/p>

    

　　寧瀾見察陵湄賭氣撒嬌之態(tài)，只覺得她憨憨地卻可愛。他笑出了聲，那雙桃花眼本就美的異常，如今他放松了笑，更是似星辰般燦然，察陵湄盯著他一點(diǎn)也移不開眼

    

　　“小郡主，我只是叫慣了。再說這樣叫，很符合你的身份不是么？”寧瀾見察陵湄連連搖頭，便繼續(xù)道：“那么我不叫你小郡主，看在你小了我九歲的份上，我便叫你小小郡……”

    

　　“好！”未待寧瀾將“主”字說出口，察陵湄便堵住了他的話，立刻又接道：“那就說定了，以后你寧瀾就叫我察陵湄‘小小’，如此也可體現(xiàn)你疼惜我追了你六年的情意?！?/p>

    

　　“我……”寧瀾怔怔，隨即又邁開了步子。他知道察陵湄一定會(huì)跟上他，走到半路才道：“小……”

    

　　寧瀾只覺得自己的舌頭似是打結(jié)了一般，硬是說不下去話。

    

　　“嗯？寧瀾你快叫我呀！”

    

　　察陵湄急急跑到寧瀾跟前，開始倒退著走路。她眉間含悅，睜大了眼像是想親眼看到那兩個(gè)字如何從寧瀾嘴里出來一般。

    

　　“好吧，小……小小，你好好走路?！睂帪懸话淹爝^察陵湄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便又立刻松手了，“那么我現(xiàn)在要回家先住一晚，你呢，去哪里？”

    

　　“我自然是跟你回家呀?！?/p>

    

　　“我看不妥?！?/p>

    

　　“這次，又有什么不妥？”

    

　　察陵湄安靜跟著寧瀾走著，她記得初見寧瀾那日，她莽撞得猶如一只脫兔，想要跟著他走卻被他一句“郡主，你還小”堵了回來，這次，過了六年，總……不小了吧。

    

　　“郡…..小小，你大了。這樣隨意留宿在男子家中，以后若被有心人傳出去，日后你的夫君定然會(huì)介意?！?/p>

    

　　臘月里，天黑的快，薄薄一層夜幕籠罩了下來，雖然還有一些天光，終歸是弱。這樣的天氣，下了雪便是濕冷，不落雪便是干冷，弄得人的心都干干的，也冷冷的。

    

　　察陵湄停了步伐。兩句話在她腦海里碰撞——

    

　　“郡主，你還小?！?/p>

    

　　“小小，你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