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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臘月染病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死完了,他愣是撐到開春也活的好好的。往后的十幾年也基本沒生過病,只有看別人生病的份兒,被蕭寂打傷的不算數(shù)。后來好不容易死了一次,結(jié)果卻是轉(zhuǎn)了一圈兒又回來了,可見上天對他的垂憐。現(xiàn)在也是,這幅樣子明擺著兇多吉少,多少郎中來看過了,都說是治不了了。然而雖然說是治不了,但一直用參湯粥食吊著,也硬是拖了這么久沒死。不過再這么下去,能吊的住一時,也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楚老爺那邊已經(jīng)傳過書,在趕回京的路上了。至于后事暫時還未備下,有人覺得能沖沖喜,但楚家是生意人,不信這個,不到最后一刻,總覺得還是有的救。楚長安自知這一次沒以前那般好運。以前再怎么說,到生死關(guān)頭總有貴人相救。這一次從在戍陵被蘇世元打傷之后傷口未得到及時處理,回來以后又被扔進天牢,不說別的,光是流這么多血都足夠他死的了。再加上別的新傷舊疾,出來混了這么久有的東西也該還了。不是上天垂憐,只是未到時候。這百年世家剛倒,人心惶惶的階段兒還沒過,下一個權(quán)臣就被扶上臺了。親王攝政,自古以來都是大忌,因為到底都是同一個祖宗,難保到了最后有一方會不滿足于現(xiàn)狀,從而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但蕭寂似乎并不怕這個,也不知是胸有成竹,還是敲好了別的算盤。代替原來那個蘇姓大權(quán)臣的,是小安榮王。俗稱蕭寂的小堂弟。封官的那日,眾人基本也看出來了。小安榮王這個年紀(jì),做不了什么事兒,就是撐個面子,而且借著親王這個地位,說出去也好聽。其實大權(quán)還是攬在蕭寂一人的手里,一點兒都不會分給別人。再加上蘇家滿門抄斬之后,所有的積蓄充進國庫,一下子勢頭就和原來不一樣了。現(xiàn)下逢春,又逢上舉行今年的科舉,這一回眾人也不指望出什么棟梁之才了,只要別像去年那樣,狀元和榜眼,一個燒城一個謀反就行。登基一載有余,現(xiàn)如今蕭寂才算是把這個傾頹的家國扯回了正軌之上。今日能看的出蕭寂心情不錯,至少擱下筆墨有心思出來看看樹上新結(jié)出來的花骨朵。得福還是一如既往低著頭貓著腰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既不會打擾到,也能隨時看著動靜,以防萬一。這些日子來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不少,得福哪怕是在御前待了這么久的,也不禁感慨。畢竟以前在再怎么著,也沒見哪個主被枕邊人捅刀子的。這一次得福雖然是沒特意打聽,但大抵也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全栽贓給那已經(jīng)死過的一家子。只是楚長安雖然是勉強洗清了罪行,但也卻未在宮中再見過,聽聞是病重,活不久了。然而這些話也不過是市井流傳,沒有切實的證據(jù),再者得福見著蕭寂似乎對此也沒了興致,也沒將這不知道靠不靠譜的傳言說與他聽。畢竟一時的風(fēng)月之意,哪兒比得過手握千秋大業(yè)來的酣暢淋漓。“得福?!?/br>“誒奴才在。”得福以為是他渴了,一邊的茶已經(jīng)備好,卻不料蕭寂直接往他手上擱了兩塊兒玉佩。一塊兒上面的文刻已經(jīng)模糊不清,料子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另一塊兒是個缺角的玉玨。得福自然是認(rèn)得這玩意兒,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幾個意思。“送到內(nèi)侍局收好,天下初定,應(yīng)一切從簡,不應(yīng)奢靡。”蕭寂看了看這兩個一直帶在身上的物件,終于還是別過頭去說道。得福嘴上答著是,但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兒。真想從簡,哪兒差這么一兩塊玉。分明就是個蒼白無力的借口,估計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那種。“對了,他怎么樣了現(xiàn)在?”蕭寂最后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一句。畢竟這些內(nèi)宦的消息,靈通的很。尤其是做到得福這個位子上的,指不定比前朝的官員看的還透徹。其實蕭寂打心底是沒想過楚長安會離開的。以前拌嘴吵架的事情并非沒有,但最多也就賭兩天氣,再不濟了出去自己轉(zhuǎn)悠幾圈兒冷靜冷靜,總歸是會回來的。這一次雖然事態(tài)比以往嚴(yán)重了不少,但是蕭寂還是相信……畢竟問道是否有意謀反之時,楚長安是否認(rèn)的。這種盲目的自信,其實還是源于故事編的太久,連蕭寂自己都信了。忘了當(dāng)初是為什么撿楚長安回去的,忘了自己給他編織的世界已經(jīng)破碎了。只記得往昔歲月里楚長安對他盲目的信任,和奉若神明的遙不可及。“陛下是指的……楚大人嗎。”得福心里咯噔一下,只后悔自己沒有打聽清楚。“嗯?!?/br>“您若是想知道,奴才幫您打聽打聽?!比粽f楚長安無緣無故半只腳踏進棺材,得福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畢竟平日里就他蹦的歡,出了再大的事兒受了再大的傷,委屈樣兒也多半是裝出來給蕭寂看的。如今忽然聽聞快不行了,得福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聽錯了。“那便打聽打聽吧。如果可能的話,勸他回來一趟,有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說清楚?!?/br>得福心生奇怪,明明都差點兒被害死了,怎么現(xiàn)在又喚對方回來。不過想想,可能這也是為什么蕭寂能成為一代帝王,自己卻不能。又過了兩日,得??偹闶谴蚵牭搅耍瑸榇诉€托人出宮專門去楚府附近探了探情況。這一探不要緊,得出來的消息得福自己先是被嚇得半死。命再大的人,果然也有栽倒的時候。雖然知道蕭寂一向不是會遷怒之人,但得福還是唯唯諾諾的半晌也沒敢開口。蕭寂又不傻,見著他這幅樣子基本上也猜到了。那日行刑之后,楚長安并未回宮,蕭寂只當(dāng)他是出去冷靜些時日來消化現(xiàn)實,反正以后相對的日子總還多,不能接受的事情慢慢磨,慢慢求,總歸都是有希望的。雖然心里已經(jīng)上演了百種可能,但表面上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波瀾,只是讓得福只管說,要聽真話。“奴才托人從一個郎中那兒打聽到的,說是基本沒救了,全靠藥物續(xù)著命,也不知道能撐多久。楚老爺已經(jīng)開始往京城趕了,怕是……”得福說的委婉,主要還是怕蕭寂有什么極端反應(yīng)。然而什么也沒有發(fā)生。蕭寂聽完了以后,沉默了良久才開口,“具體是傷著哪兒了?”哪日閻王爺死了,蕭寂都不信楚長安會死。倒不是真的當(dāng)楚長安是鐵打的,就是單純不想接受事實而已。“刀傷劍傷,當(dāng)時沒處理及時發(fā)炎了。還有舊毒加上心疾?!?/br>“嗯,朕知道了?!?/br>“陛下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