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以呢？阿若的前程與未來又和老太太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可老太太把阿若留下來，這本身就是庇護(hù)，人心都是rou長的，叫燕寧想，老太太這么維護(hù)，石頭做的心也能捂得暖和了吧？可阿若卻依舊對(duì)人淡淡的，對(duì)老太太也不親近，天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副別人都很世俗庸碌的樣子。

    

　　而且仿佛打從阿蘭嫁到魏國公府，阿靜嫁給了趙王老太妃的娘家小輩之后，阿若就覺得姐妹們都只貪圖豪門皇族，這是十分利益熏心的，話都不跟姐妹們說了。

    

　　就仿佛和燕寧這個(gè)楚王妃說兩句話，就能臟了她的嘴似的。

    

　　“王妃別和那糊涂人一般見識(shí)。叫四太太都給教壞了?！狈鞫缇筒环薨⑷暨@個(gè)臭德行的了，因燕寧親近娘家，又被楚王縱著，能時(shí)常來國公府看望長輩，因此國公府里燕寧是時(shí)常來往的。

    

　　可四房的四姑娘阿若卻從不與燕寧說話，似乎也不大在老太太的面前孝順，聽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的背后的話，說她見老太太的次數(shù)還不及已經(jīng)出嫁了的燕寧呢。因拂冬覺得四姑娘是個(gè)白眼狼，因此對(duì)這四姑娘沒什么好印象，低聲哼了一聲說道，“她不過是擺出清高的架子來罷了，叫奴婢說，她也沒那么清高？”

    

　　燕寧看了拂冬一眼，卻并未訓(xùn)斥她。

    

　　拂冬便理直氣壯地說道，“若四姑娘當(dāng)真清高，看不上咱們國公府的富貴繁華，那怎么不離了國公府去和四太太過尋常的日子？可別說是老太太強(qiáng)留的。若當(dāng)真是目下無塵，見不得國公府這般庸俗的，那為表自己的高潔，更應(yīng)該一頭碰死明志了！我看四姑娘如今還活得舒舒服服的，可見所謂看不得紅塵萬丈也是騙人的話。不過是念些經(jīng)，念幾句佛罷了，算什么出塵離世之人。她那身上的衣料還是貢緞呢！還有外頭那些尼姑庵里的姑子們除了念經(jīng)還得耕地勞作化緣，那才叫出家人，她受得了么！”

    

　　“你的脾氣越發(fā)地大了?！毖鄬幦跞醯卣f道。

    

　　她卻沒有反駁拂冬。

    

　　因?yàn)樗X得拂冬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既然這么不貪慕富貴庸俗，那怎么還不離開國公府？

    

　　可別說是為了老太太啊。

    

　　阿若的心里本就沒有老太太。

    

　　“奴婢，奴婢只是一時(shí)激憤?！?/p>

    

　　“雖然你是一時(shí)激憤，可也是為了老太太與我抱不平，難道我還要罵你不成？”燕寧握了握拂冬的手，見王府的下人已經(jīng)把車給趕過來，便不再理會(huì)阿若，只帶著身邊的人進(jìn)了宮去見李貴妃。

    

　　可巧了，李貴妃處皇帝也在呢，見燕寧進(jìn)了宮，皇帝便笑著問道，“王嬸怎么突然進(jìn)宮了？”他看起來心情不錯(cuò)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外頭關(guān)于泰安侯病死了的那件事，燕寧卻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來進(jìn)宮求陛下給一個(gè)公道?！?/p>

    

　　皇帝笑容僵硬起來。

    

　　好了，在燕寧學(xué)會(huì)告狀之后，她又學(xué)會(huì)了“公道”。

    

　　“是什么事？”皇帝便溫和地問道。

    

　　“陛下，我今日在外面聽說了一件事，說是泰安侯在天牢中病故了?！币娀实畚⑽Ⅻc(diǎn)頭，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燕寧便抿了抿嘴角鼓起勇氣說道，“我還聽說因此牽連了理國公。”

    

　　她小心翼翼的，皇帝便笑著對(duì)燕寧說道，“王嬸不必這樣繞圈子。朕的確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不過泰安侯犯了錯(cuò)，因此被朕下了天牢，這是他自己違反了法度的緣故，就算是病死，也是他自己的命不好，咎由自取。與大理寺無關(guān)?！?/p>

    

　　燕寧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帝。

    

　　她匆匆而來，沒想到皇帝竟然會(huì)這么輕輕松松地說泰安侯病死了誰都不賴，就賴泰安侯自己命不好，死了活該。

    

　　燕寧頓時(shí)不知自己該說什么了。

    

　　皇帝是這樣的明白人，那燕寧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了。

    

　　“到底是怎么了？”李貴妃尚且不知道這件事，便笑著問道。

    

　　“泰安侯死在天牢里了，外頭有些糊涂人就嚷嚷起來，彈劾十皇子刻薄寡恩，身負(fù)大理寺的差事卻令勛貴病亡?！币娎钯F妃微微皺眉，似乎想說什么，皇帝的臉色莫名有些奇異，緩緩地說道，“還指責(zé)十皇子妃對(duì)生父見死不救，眼見理國公身在牢中卻只自己安享榮華富貴。叫朕說，這些都是虛的，項(xiàng)莊舞劍意在沛公，這是沖著朕來的?！?/p>

    

　　古往今來，一向帝王是最多心的，因此皇帝如今就十分多心。

    

　　李貴妃本面上帶了怒容，聽到皇帝后一句，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住了微微抽搐的嘴角。

    

　　她覺得皇帝可能想多了。

    

　　燕寧繼續(xù)目瞪口呆。

    

　　她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這么發(fā)散的，

    

　　她所有為阿蓉與十皇子辯解的話都不用說了。

    

　　因?yàn)榛实垡呀?jīng)多心到覺得這些都是沖著他來的。

    

　　“陛下何出此言？”見皇帝眼底帶著幾分陰沉，李貴妃就知道皇帝這是真把這件事往心里去了。

    

　　雖然皇帝一向是個(gè)性格比較溫和的人，可就算是再溫和的皇帝也依舊是帝王，身為君王的那些臭毛病皇帝一個(gè)都不少，如今雖然不知他怎么因?yàn)檫@一件針對(duì)十皇子夫妻的事多心到他自己的頭上，不過李貴妃覺得皇帝這樣多心也不壞，便關(guān)切地對(duì)皇帝問道，“陛下不要生氣，氣大傷身。只是我愚鈍，竟不知其中深意。陛下，這到底是什么道理？”

    

　　“將理國公與泰安侯下了大獄的是朕，叫人嚴(yán)加看管，丟他們?cè)谔炖尾宦劜粏柕娜艘彩请蓿绻麜r(shí)常去看望照顧他們的十皇子是刻薄寡恩，沽名釣譽(yù)，那朕又算是什么？他們先彈劾十皇子，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彈劾朕這個(gè)皇帝薄待勛貴，冷血無情？”

    

　　見李貴妃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皇帝的心里不由一暖，伸手想握住李貴妃的手，卻見李貴妃已經(jīng)嘆氣，轉(zhuǎn)身對(duì)燕寧問道，“所以你也知道這件事，因此才為陛下?lián)?，想來看望陛下？為陛下尋個(gè)公道？”

    

　　燕寧呆呆地看著李貴妃，許久之后訥訥地說道，“是，是吧。”

    

　　“到底是王嬸關(guān)心陛下?！崩钯F妃便對(duì)皇帝溫和地說道。

    

　　皇帝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沉吟半晌，目光帶著幾分思慮地看著李貴妃。

    

　　她看似自然，可是……若說無意避開，卻為何每次都是這么巧？

    

　　她不愿意與他親近？

    

　　皇帝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只覺得自己胸悶得透不過氣。

    

　　在看著李貴妃對(duì)自己微笑時(shí)，皇帝只覺得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又有說不上來的空洞的感覺，只覺得窒息。

    

　　這窒息感還有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恍然后的失望與酸澀，叫皇帝此刻的心情甚至壓過了剛剛因有人意在沛公的憤怒。

    

　　“陛下，你怎么了？”李貴妃見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只當(dāng)他是還在憤怒有人針對(duì)帝王，便關(guān)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