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出兵么？”

“蘇聯(lián)現(xiàn)在還在和德國保持貿(mào)易，”王耀把手邊的報紙遞給伊萬：“我推測蘇聯(lián)領導人認為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者時機還沒有到?！?/br>
一條海峽，能夠讓英國撐多久？

同樣，一條海峽，能夠讓中國撐多久？

伊萬看著王耀手上因為緊握茶杯而曲張的靜脈：“你的胃又開始疼了么？”

王耀喝了一口熱水，點了點頭。

“你壓力太大了，我去給你拿藥?！币寥f拉開他床頭的抽屜，開始找藥。

持續(xù)抽搐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暫時靠在床頭，房間外一片漆黑，大雪砸在窗戶上的聲音令他懷念起在涅瓦大街的那個晚上，那些可愛的小雪花，靜靜的飄落在他指尖，可愛又溫柔。

“你笑什么？”伊萬拿著藥，遞到他手里。

“我？”王耀把藥塞進嘴里，喝了一口水：“你說我壓力大，我就要想點開心的事情調(diào)劑一下啊。”

“你休息一會兒吧。”伊萬幫他拉開被子。

王耀沒有反對，脫掉了外套，蜷進了被子里。刺眼的電燈被關掉了，借著臺燈透過來的光，王耀看到伊萬伏在案前的背影——他翻開了自己的書，打開了一本筆記本。

“謝謝?！?/br>
伊萬沒有回頭：“不用謝我，是俄語太難了。”

“半個小時后，叫醒我，好么？”

“好?！币寥f瞟了一眼面前的鐘。

夢里，王耀知道這是夢，因為他坐在咖啡館里，看著窗外，身體輕盈，沒有疼痛和負擔?？Х瑞^里空蕩蕩的，街道也空蕩蕩的，他就這樣看著窗外，像是在期待什么。

但大街就一直這樣空無一人，誰都沒有走過來。

終于，他覺得冷了，還有一點孤單。

原來，這就是孤單。

“王耀？”

“嗯？”王耀睜開眼睛，看見伊萬坐在他床邊：“半個小時到了么？”

“不用起來，我已經(jīng)幫你翻完了，雖然是德語，但是你回中國之后可以慢慢看?！币寥f幫他壓緊了被角：“你睡吧?！?/br>
王耀看見他站起來，拉滅了臺燈，向洗浴室走去。

時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漆黑的天花板就是唯一的風景。洗浴室里有水的聲音，然后水聲消失了，短暫的腳步聲后，洗浴室里柔弱的一點燈光也消失了，現(xiàn)在是徹底的黑暗。王耀努力想聽清對方呼吸的聲音，但風雪聲太大，蓋過了一切。

我在抱怨么？王耀質(zhì)問自己。

他感到藥效已經(jīng)發(fā)作，難以忍耐的疼痛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壓抑和虛脫。

黑暗中，他抬起手腕看表，卻辨認不出時間，他只好又把手縮回被子里，換了一個姿勢。如何入睡呢？疲憊的人啊。王耀嘆了一口氣，他想起了曾經(jīng)在報紙邊角里看到的一首詩：

‘要遠行了么？

旅人，孤獨的旅人。

你為何選擇奔波？

是因愛或為夢在彼方？

我問你啊，旅人，

孤獨的旅人，

你為何愁苦著臉？

既已選擇卻又悲傷？

把手給我吧

旅人

你何苦作答？

我給你一枝花

它若枯萎

你便已被我遺忘?！?/br>
他在黑暗中誦讀了一遍，又在心中誦讀了一遍，感覺胃部的疼痛逐漸向上轉(zhuǎn)移。再換過一次姿勢之后，昏沉的睡意終于蓋過了一切。

太累了，太累了，我必須要入睡，入睡。

等我醒來，又是新的一天，一九四零年也就快要過去了啊。

圣誕節(jié)臨近，節(jié)日的氣氛并沒有受到戰(zhàn)爭影響，列寧格勒洋溢著歡快的情緒，王耀甚至還收到了別里亞耶夫教授送的圣誕賀卡。

伊萬今年要回莫斯科，他臨走前到校醫(yī)院領了一包胃藥放在了寫字臺上，壓了一張小紙條，提醒王耀別忘了吃飯。

拿著小紙條，王耀瞟了一眼旁邊的日歷，今天是十二月十九日，他不辭而別。

王耀收好胃藥，掏出圣誕賀卡，他需要寫上一句祝福的話，但是寫什么呢？想了很久——圣誕快樂？

就這樣吧。

托里斯代表他們班來邀請王耀參加圣誕聚會，因為這一年是他們呆在學校的最后一年了，來年的夏天大家就會畢業(yè)，這個圣誕節(jié)顯得很重要。

“來參加我們的新年晚會吧，王耀同志，”托里斯也帶來了他的賀卡：“一月一日已經(jīng)放假了，您不會還有課吧？晚上在禮堂會有一個小酒會，有幾個列寧格勒大學的女同學會來參加。”

“可我不會跳舞啊。”

“來吧！來吧！王耀同志！您是我們唯一想邀請的老師！一定要來??！”托里斯把邀請卡塞到王耀手里：“一定要來啊?！?/br>
托里斯都跑遠了，還在揮手。

王耀把邀請卡夾到書里，也沖他揮揮手：“好的，謝謝啦?！?/br>
回到宿舍，王耀先得把雪鏟干凈，單人的宿舍樓確實有不方便的地方，這一點就是。王耀耐心的一點一點清理著大門。

“您好！王耀同志？”

王耀回過頭，看到了一位金發(fā)的姑娘：“您好，我就是。”

“您好，您還記得我么？”金頭發(fā)的姑娘臉上洋溢起紅暈。

“您是？”

“我是給您開過感冒藥的那位護士啊?！?/br>
啊，阿司匹林同志，王耀想起來了，他伸出手和護士姑娘握了握：“不好意思，想起來了，您找我有事么？”

護士姑娘的臉更紅了，她停頓了片刻：“您能來參加我們校醫(yī)院的圣誕節(jié)舞會么？”

“哦，”看著她手上的邀請卡，王耀明白了：“這個，對不起，之前另一個班邀請我去參加他們酒會來著，我已經(jīng)答應了?！?/br>
護士姑娘失落的表情搞得王耀很尷尬：“嗯，您，這是，還沒找到舞伴么？呵呵，我舞跳得不好，中國人不是很擅長跳舞，我之前留學的那個地方也不怎么樣，您是怎么想起我的?。俊?/br>
我沒有刻意想起你啊，中國同志，護士姑娘聽了這句話不是太開心：“那天您的那位朋友來幫您拿藥，我就問了他，他說您沒有舞伴，還告訴了我您的地址?！?/br>
“對不起，那是我教的第一個班，所以，我已經(jīng)答應他們了。”王耀想著道歉的話，但護士姑娘失落的表情太令人負罪了，他只好改口：“您看這樣可以么？您晚會結(jié)束后，我來接您，送您回家？”

護士姑娘權衡再三，只好點點頭：“那您一定要記得來啊?！?/br>
看著護士姑娘遠去的背影，王耀趕緊回到宿舍關上門，看著手上的第二張邀請卡，忍不住抱怨——伊萬，你都干了什么?。。?/br>
新年，如期而至。

蘇聯(lián)的酒會比德國的鬧騰了不少，可能就是幾杯下肚，軍官小伙子們便開心的跳了起來。不得不說，王耀參加的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