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神地聽著，示意他繼續(xù)講。

“可是我剛準(zhǔn)備回頭向她道謝，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鳖伨粮械接行┠涿睢?/br>
吳消寞道:“其實是那個老太婆把你迷暈了?！?/br>
顏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吳消寞冷笑一聲，道:“想不到那老太婆給人下迷藥總是一個把戲?！?/br>
顏玖一臉茫然地盯著他。

吳消寞解釋道:“這個老太婆是陰陽派的陰間四鬼之一——魅，她擅長易容，我也曾經(jīng)被她這樣用迷藥迷倒過。”

顏玖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一醒來，就看見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所以你就提著劍去追了？”

“我一開始只是驚訝，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那又不是夢，他頭上也戴著扶搖玉鐮，那張臉就像是從我的臉上扒下的一層皮糊上去的，我差點以為，我是個贗品了?！?/br>
“那你怎么會要砍那個人呢？”吳消寞好奇道。

顏玖臉色發(fā)冷，道:“那個假顏玖說，他要替代我，潛入洵靈山莊，殺死五哥和阿爹?！?/br>
吳消寞接著道:“所以你要阻止他，你要殺了那個假顏玖。”

“沒錯。我不顧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顧是真是假，只知道追著那個人跑出去，等我就快追到時，我看到五哥的飛焱箭朝我射來?！鳖伨料乱庾R地?fù)嵘鲜軅淖蠹纾?，“這一幕，恍如昨日。”

吳消寞嘆了口氣，輕輕捧起顏玖的臉，定定地注視著他道:“都過去了。小玖，都過去了。”

他伸出食指，描繪著顏玖的長眉，心疼道:“以后，我不會讓你再受傷迷路了?！?/br>
顏玖聽后笑了起來。他的笑，如入春的第一縷微風(fēng)，拂過平靜的湖面，在吳消寞心底漾起一陣美妙的漣漪。

如果時間可以定格在這一刻，那便好了。

2.

今晚的天空沒有月亮。

吳消寞等待的時辰到了。

他今晚要去假山下的地道里，看看薛音書到底在不在那兒。

吳消寞小心翼翼地搬開石板磚，下面是一層層臺階，通往黑乎乎的地下。

吳消寞深吸一口氣，走下去，再把石板磚從里面蓋好。

走下臺階后，就到了平地，吳消寞舉著火折子，照亮前面的路，步履小心地往前摸索。

終于，暗道的盡頭，是一扇鐵門。吳消寞看了看門把上的鎖鏈，稍稍一扯，鎖便掉了下來。

“奇怪，上一個人走之前沒記得鎖門嗎？”吳消寞疑惑地看著地上的鎖，自言自語道。

沒有多想，吳消寞用力推開沉重的鐵門，發(fā)出“咔吱咔吱”的刺耳聲。

里面依舊一片漆黑。

吳消寞舉著火折子打量了一番四周，發(fā)現(xiàn)火盆，于是去點燃了幾個火盆。

周圍終于有了亮度。

3.

吳消寞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手腳被鎖鏈銬住，白色的衣服上沾滿了灰塵泥垢，背上的鞭痕已經(jīng)淤紫，像一只被折斷翅膀的蝴蝶一樣頹廢地跪趴著。

吳消寞彎下腰，伸手撩開那人臉上的頭發(fā)，雖然早已料想到了入眼的是誰的面龐，但沒想到竟然真的如他所想。

吳消寞試探地喚了一聲:“薛音書？”

地上的人猛地抽搐了一下，薛音書吃力地抬起頭，骨頭發(fā)出“咔咔”的聲音。透過眼前的發(fā)隙，她看到了一張她沒有想到的臉。

“呵，沒想到是你?！毖σ魰瓜骂^去，嗤笑道。

吳消寞沒有理她，而是蹲下去拿起一段鐵鏈研究了起來。

薛音書陰沉的聲音又響起來:“你當(dāng)時猜到了那個人是我，對嗎？”

吳消寞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翻看著鐵鏈。

“吳消寞，你啞巴了嗎？”薛音書一把扯動腳上的鎖鏈，怒道，“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嘲笑我？看我的笑話？看我的報應(yīng)？”

吳消寞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盯了薛音書一會兒，然后冷不丁又把鐵鏈扯回來。薛音書的腳踝被磨得生疼。

如果是以前，這種普通的鎖鏈，拿弦鶴骨笛一敲即斷，但是如今的吳消寞并沒有骨笛，他只好運氣將鐵鏈從中間硬生生扯斷。

一陣火光后，薛音書的手腳已經(jīng)沒有了桎梏。

她仍是狼狽地趴在冰涼的地上，臟兮兮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臉。

吳消寞拍拍手上的鐵銹，道:“我是來帶你出去的?！?/br>
薛音書訥訥道:“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分別呢？”

吳消寞注視著地上這個與之前有著天壤之別的人——從前的陰間大司命，一身白衣，圣潔清高，不可一世，而眼前的薛音書，骯臟、狼狽、墮落。

吳消寞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可悲，但他并不同情她，也不可憐她。

吳消寞淡淡道:“那你說說，你為什么要陷害顏玖？”

薛音書沉默了半晌，開口道:“你會相信，我這樣的女人，會嫉妒一個男人嗎？”

“你嫉妒什么？”

薛音書呼出的氣噴在面前的頭發(fā)上，自顧自道:“就像當(dāng)初我問他要扶搖玉鐮，他不給我。得不到的東西，那我就毀了它?！?/br>
她的話答非所問，吳消寞搖搖頭，問道:“是宮珝將你鎖在這里的嗎？”

薛音書吃力地從地上坐起，望著吳消寞道:“沒有人可以將我困住，除了他。”

吳消寞恍然道:“莫非你喜歡宮珝？”

薛音書勉強笑了笑:“何止是喜歡，我簡直要愛到骨子里了?！彼难垌锪鲃又?，“我為他做了太多事，有些事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只可惜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br>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眳窍瘒@息道，“世上男人千千萬，以你的條件，何必迷戀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呢？”

“男人？”薛音書輕笑一聲，“比如你？”

吳消寞啞然，他可沒這么說。

“吳消寞，你在我眼里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跳梁小丑?！毖σ魰訔壍乜粗?，“能配得上我的，只有宮珝一人，你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吳消寞叉起腰，心里憋著一口氣，怪不得有句話說“女人全靠一張嘴”呢！這薛音書都落魄到這種地步了，還不忘狠狠嘲諷他一番。

真叫人頭大。

吳消寞搖搖頭，道:“我沒空聽你在這兒講什么感情戲，我的任務(wù)是把你帶出去?！?/br>
說著將地上的薛音書一把扛到肩上，往地牢外走。

薛音書倒也不反抗，安安靜靜的。

吳消寞悄悄地避開巡視的侍衛(wèi)，動作迅速地翻墻離開了紫澪侯府。

他現(xiàn)在要趕緊把這個女人送到花間巷子里的第三間房里，陰間四鬼正在那里等著。

4.

地牢內(nèi)響起沉穩(wěn)的腳步聲。

宮珝面無表情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