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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春菊千萬不可聲張,最好連家里其他人也暫時不要說。柳川的眼力,兩句話就看出景永強是個不靠譜的,可單獨說不讓告訴景永強又有挑撥人家夫妻關(guān)系的嫌疑,他只好婉轉(zhuǎn)一點表達。羅春菊因為母親得到柳俠一個軍大衣,覺得自己受了人大恩惠,柳川覺得繩子不夠想找人去臥牛鄉(xiāng)買的時候,她應該是一群村民里最累的一個,可她還是主動要求和張秋峰一起去,這讓柳川對她的感激又上了一個臺階,最后把自己身上所有錢都留給了她。景永強沒看到柳川單獨給羅春菊錢,柳魁、柳川、柳凌、柳葳和陳震北他們一起把二犢子拉到轉(zhuǎn)彎處的小山崖邊放好,準備追趕柳俠的擔架時,他跟在幾個人身邊嘟嘟囔囔,說柳俠答應他了,如果能把他救上來,自己想要多少軍大衣都可以。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覺得和其他村民比,自己多拿的錢,不足以表達他們夫妻倆在柳俠這件事情上所產(chǎn)生的重要作用。柳葳不知道柳川單獨給了羅春菊錢,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要再給景永強些,被羅春菊給擋住,她又是捶又是罵地把景永強拉走了。羅春菊罵景永強的話幾個人不能全都聽得懂,但大概意思卻是知道的,好像是說景永強跟他爹娘一樣,比驢還貪心。柳俠聽到這里,飯都不吃了,很不滿意地說:“那大姐恁好個人,咋不尊重動物咧,驢可一點都不貪心,咱柳二狗,只要吃飽草,啥要求都沒?!?/br>柳岸把一塊排骨放在柳俠碗里,說他:“要是喂了草再喂兩把豆兒,柳二狗跑哩就更歡點。”柳凌聽得正忍不住想笑,他的手機響了,他打開看了一下號碼:“三哥哩?!?/br>柳俠馬上支著耳朵聽,就聽見柳川說:“咱伯跟咱媽大概下午三點左右到,您幾個說話注意點哦?!?/br>柳俠嗷地一聲靠在了床頭上,帶著哭腔叫:“乖貓,柳岸,你快想個法吧,您大爺爺奶奶要是看見我哩腿,我以后就成牛三妮兒啦——”第506章未雨綢繆(一)牛三妮兒因為腿疾,以前生產(chǎn)隊掙工分的年代,別人在地里割谷子割麥忙死忙活,她就在麥場做點縫補袋子或拿根棍子轟轟麻雀之類的事。分田到戶后,她就連麥場都不用去了,絕大部分時間在家里罵柳福來和幾個孩子,剩下那一點時間去小學校附近跟和她一樣的長舌婦一起嚼舌。最近兩年,牛三妮兒腿疾加重,連自家門口的坡下著都困難,她哪兒都去不了,就專心在家每天邊等柳淼和永芳往家送吃喝日常邊罵柳福來——兒子們牛三妮兒現(xiàn)在不敢罵了,她有一回罵柳森捎帶著含沙射影柳森的媳婦,被柳森媳婦當面嗆了個烏眼兒青,柳森媳婦嗆完了她還氣不下,卷起行李回了娘家,從此以后和柳森長住望寧大街,一年都不回家看她一眼。柳俠覺得要是讓柳長青和孫嫦娥看見自己現(xiàn)在這樣模樣,牛三妮兒的現(xiàn)在就是自己的未來,孫嫦娥肯定從此連門都不敢讓他出,就讓他在自己家院子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吃了睡睡了吃,多出來的時間就坐在坡口等著哥哥嫂子和侄子們帶回外面世界的消息。他越想越可怕,就把目光盯在了那些觸目驚心的夾板上。他人高腿長,固定用的夾板肯定也長,柳俠覺得,自己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些夾板,如果它們短小玲瓏一點,對視覺和心理上的沖擊就能減輕很多。八點半醫(yī)生來查房,柳俠跟主治醫(yī)師商量,讓人家把夾板換成短的,如果能暫時拆掉就更好了,反正他也躺著不動,不會對裂縫的骨頭造成什么影響。醫(yī)生還沒說話,柳岸和柳凌就想上手抽他的后腦勺了——如果他沒有受傷的話。所以,柳長青和孫嫦娥來的時候,柳俠還是翹著幾根大長夾板躺在那里。柳長青還能堅持,孫嫦娥喊了一聲“孩兒”后,老半天都沒再說出一句話,眼淚吧嗒吧嗒把衣襟打濕一大片。柳俠提前想了一大堆裝乖賣傻的策略,在看到孫嫦娥蠟黃憔悴的臉色和哀哀不絕的淚水時,全都不翼而飛,只會緊張無措地來回說“我沒事啊媽,我真沒事兒啊,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骨頭裂了個小縫兒?!?/br>他還非常無辜地伸出手給柳長青比劃了個半寸左右的長度:“真哩,可小哩縫兒,就這么長兒,一點點兒?!?/br>柳長青摸著他的頭:“你別說了孩兒,別說了,你越說您媽越難受。”他是在戰(zhàn)爭年代當?shù)谋?,見過的外傷無數(shù),能傷到骨頭的開放性外傷,怎么可能像柳魁、柳川他們說的那么輕松?孫嫦娥雖然不常見這種外傷,可起碼的常識她還是有的,那么多的夾板,還有包裹了整條小腿的紗布和紗布上大面積滲出的藥液,那是骨頭裂一點點小縫兒需要用到的治療嗎?孫嫦娥是個外形柔弱、性子堅韌的人,雖然前半輩子物質(zhì)生活極其艱苦,但因為家庭和美,從來不用生那些無謂的閑氣,所以除了翟玉蘭和徐小紅去世那段日子,孩子們幾乎沒見過她哭,今天她傷心難過到完全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就要哭出聲來,把又跟著折回來的柳川都給嚇住了。幾個孩子都只會“媽,媽”或“奶奶,奶奶”地喊,連勸都不知道怎么勸,最后還是柳長青過來,把她連摟帶拖地抱到床頭邊的凳子上,讓她能離柳俠最近。柳俠也不敢再狡辯了,把腦袋歪到孫嫦娥懷里,十分老實地做口頭保證:“我以后下雪不亂跑了,真哩,就擱家耍,哪兒都不去。”燕來宜過去,用餐巾紙幫孫嫦娥擦著眼淚。孫嫦娥抽噎了好一會兒,終于能說話了:“不下雪……咱也……不跑了,以后……哪兒都不去……就擱家……媽……天天給你……做好吃哩?!?/br>柳俠的臉糾結(jié)成了窩瓜:“可是,可是……”柳岸輕聲打斷了柳俠:“奶奶,俺都跟小叔說好了,以后跟山區(qū)沾邊哩工程都不接,就接平原和城市周邊,也不叫他再親自干,他就管坐辦公室調(diào)配一下人員,高興了做個設計畫個圖,擱外頭風刮日曬那些事,都叫別人干?!?/br>孫嫦娥的淚又流了下來:“坐辦公室那些也不干,咱家現(xiàn)在這么多人掙錢,您小叔以后就管擱家歇?!?/br>柳俠揪著臉還想爭取一下工作的權(quán)利,就聽到好幾聲不同音調(diào)的“咳咳”,他抬起眼睛一看,柳川、柳葳、柳凌都在用“你這個傻小子”的眼神看著他。柳鈺則連連點頭。柳茂的眼睛里除了愧疚和心疼,再也看不出其他。他再看柳岸。柳岸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平靜。雖然如此,柳俠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柳岸的意思就是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他心里忽然一動,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