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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繡心道,可不是狗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她將才分明是要咒自家湛冬。 魯大嫂不愧個魯,當下指著鄧三奶奶的鼻子道:“沾了鄧家大房的光,你才進這里來,別給臉不要啊!況且,你有這調(diào)三斡四說嘴的功夫,還不如多管管鄧三呢,在座的哪個沒開懷,只有你!瞎話壞話說多了的,不怕造口業(yè)呀!再如何新,湛家弟妹如今已有了身子,你且多顧著你自己罷。再叫我聽見那些歪話,大嘴巴子抽你!” 氣的鄧三奶奶臉色鐵青,魯大嫂坐下來,跟朱繡道:“別理她!都知道鄧繼小子和你家湛兄弟好,如今鄧小子升了豐臺大營的千總,聽說又說了一門頗高的親事,她這是嫉恨呢。你不知道,今兒來的鄧太太是長房宗婦,進門多年無子,當時六房已有二子又鼓了肚子,說要把肚子里的這個過給長房,誰知鄧太太就懷上了,生下來就是鄧繼。六房的就是那個鄧三,他們六房也是有意思,都覺得是鄧繼小子占了鄧三的地位,這以后,但凡鄧繼小子出息點兒,就說三道四不消停??扇缃耖L了起來,那個是爛泥似的,鄧繼小子認了兩個哥哥,倒越發(fā)有能為了,叫她們看了豈非更恨。尤其是這個鄧三家的,跟黏上大房似的,因著她攪和糟踐名聲,鬧得鄧繼如今還沒娶上媳婦……” 朱繡也是知道鄧繼的,不僅知道,還見過,聞言,笑道:“說的哪家的?我們爺出門了,我這消息越發(fā)不通了?!?/br> 魯嫂子想了一回,笑道:“恍惚是哪個高門的庶女,聽說在家里不大得意,只是人好性情也溫厚,鄧太太極滿意。因著她家不大看重,鄧家也不張揚,只要安安生生把媳婦娶進來就萬事都好了。” “哎,對,好像是姓賈,許是那什么國公府的旁支罷?!?/br> “姓賈?”庶女,不得意,人溫厚,朱繡越想越覺倒像自己認識的那位姑娘,都中高門,又是國公府,除了寧榮二府再沒其他,況且旁支里頭,朱繡還從未聽過有適齡的庶女的。 第87章 起風 進了六月, 朱繡的坐穩(wěn)了胎,湛朱程三家才松一口氣,說起來也是冷清的很,三家也只三個正經(jīng)長輩罷了??蛇@人口越少, 就越顯得小輩金貴, 朱繡就是活動活動胳膊腿兒, 也有一堆嬤嬤丫頭不眨眼的護著。饒是朱繡性子乖順, 也是十分難捱,只是慮著長輩心意,到底是慢慢強讓自個習慣了。 正是伏天, 收生姥姥不許朱繡房里用冰, 就連坐臥的湘竹簟芙蓉簟上都叫縫了一層細布。 “你舅舅的意思是咱們?nèi)叶纪罘迳絼e莊上去避暑, 也省得你憋壞了。”朱嬤嬤一面說, 一面親自把葡萄一顆顆從串上摘下來放在朱繡身側(cè)的小銀盤上:“雖沒冰鎮(zhèn), 可也是掉在井里湃過的, 涼絲絲的, 不許多吃?!?/br> 朱繡摸摸微微凸起的小腹, 笑道:“這倒是個安生不鬧人的,我也不覺得多熱。舅舅也夠忙的了, 半個月內(nèi)務(wù)府都傳叫幾回了, 若是咱們?nèi)チ嗣罘迳? 舅舅豈不得隔三差五盯著大日頭來回奔波。況且還有我公爹那頭, 裘管事跟著我在咱們家里,就是為了我這邊有事情好傳話回去,我丟手走了不打緊, 得勞動多少人為我費心神?!?/br> 朱繡也不剝葡萄皮,捏一個吸溜就到了嘴里, 隨手把皮子放在旁邊瓷碟里。心道,這時代的房頂都極高,居室又大,外頭花樹參天,檐廊曲折,再熱能熱到哪兒去呢。 “往年暑月里我還時不時用些冰,今卻真沒覺察多燥熱的慌,姆媽,我揣的這個,倒是個會疼人的,只怕是個小囡囡。”朱繡邊吃邊笑道。 “越發(fā)沒個樣兒了,剝了再吃,仔細嗆著。” “什么揣不揣的,多難聽?!敝鞁邒哳D了一下,又笑道:“不管男女,咱們都喜歡。只是如今姑爺在外頭,親家老爺只怕盼著你肚子里是個男娃娃,你心里得清楚,這并非是不喜歡孫女兒,只是人老了,多是個慰藉寄托的想頭?!闭考掖约遗畠喝绾?,這幾個月朱嬤嬤看的很清楚,雖想著湛冬仍舊不安心,可心里也著實感激,覺著沒把閨女許錯人家。 “還有半年呢,這話不許再說了,只當替姑爺體諒你公爹罷?!敝鞁邒邍诟赖?。 朱繡笑道:“他家向來兒孫多,女孩兒少,倒不大計較。”見她姆媽的眉毛立起來,朱繡忙討?zhàn)埖溃骸昂煤煤?,聽姆媽的,您說怎么著就怎么著,我不說了還不成?”反正受精卵時候男女就定下來了,不說也沒用。 另一頭,裘管事一大早趁著涼快就回去湛家回稟:“大奶奶身子骨康健,親家太太也養(yǎng)的精細,兩個收生姥姥輪流陪著,就連大夫都說咱家大奶奶這胎養(yǎng)的好。老爺盡管放心。” 湛大連茶都顧不得吃,笑道:“那就好那就好?!?/br> 一旁的高姨娘笑問:“孩子可鬧人?大奶奶吐得厲害嗎?” 湛大贊許的看一眼高姨娘,他是公爹,有些話不好問,到底是女人家心細。 裘管事余光看到另一邊偷偷撇嘴的胡姨娘,心道,這位胡姨娘雖更年輕標致些,可實在是沒甚眼色。這想頭一晃而過,裘管事滿面是笑:“小主子是個孝順、可人疼的,大奶奶并不沒有這些癥候。我家那婆娘日日陪在大奶奶身邊兒,還說奇呢,大奶奶吃得香睡得好,氣色精神都好。” 聞言,湛大更喜了,笑道:“跟冬子一樣,那臭小子也不是個鬧得,他娘有他的時候都以為是個姑娘呢?!闭f著,就感慨長嘆了一聲。 胡姨娘嘻嘻的笑道:“老爺這是更喜歡孫兒了?”話說著,眼睛還悄悄一勾湛大。 湛大如今才四十許年紀,生的高大豪氣,比起胡姨娘病秧子先夫,簡直云泥。胡姨娘也才二十六七,日久天長的,又覺同時納進門的高氏顏色平常,性子沉悶,哪哪兒都比不上她,漸漸倒真?zhèn)€把湛大當做良人了,心里巴望著能替他生下個一男半女。 湛大卻全沒那些花花心思、男女情長,心里只覺得胡氏蠢笨,理也不理,只命裘管事:“告訴冬子媳婦,叫她安心養(yǎng)著。府里的事,撒手叫家下人管著就罷了,萬不可忒cao心了?!?/br> 朱繡人在娘家,可湛家中饋仍得管著,幸而湛冬不在家,人口少事就少,并不費功夫。 胡氏聽說這話,又趕忙插話道:“我雖沒生養(yǎng)過,也知道里頭厲害。大奶奶月份再大些,只怕就更顧不過來了,還不如叫別人先管著,省的累著大奶奶?!?/br> 湛大哼笑一聲:“叫你管?送你去陪趙氏兩日,醒醒腦子如何?!?/br> 胡氏嚇得一激靈,再不敢說三道四了,就連高姨娘也瑟縮了一下。先頭的趙氏她們都見過,聽說原來老爺好些年獨她一個,只是后來心大了,折騰的家宅不寧,就被圈到莊子上去了。胡姨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