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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遠晟壓著聲音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楊坤在天上看著你呢!”見何湛一直沉默著,寧晉僵了半晌的臉,說:“當日之事,是朕要…”“臣認罪——!”何湛從椅子上站起來,將自己外面的蟒袍剝下,跪在寧晉面前,說:“皇上,臣認罪?!?/br>“叔!”“臣的確殺了楊坤,金遠晟身上這一刀,也是罪臣所刺。臣認罪,但憑皇上處置?!?/br>御史中丞說:“朝中皆知大理寺卿與攝政王交好,為避嫌遠疑,臣懇請皇上先將其關押在御史臺的大牢內(nèi),之后案件的審理皆選他人負責。”關于這個案子的消息不脛而走,只因何湛當場認罪伏法,輿論才不至于甚囂塵上,發(fā)展到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何湛這么多世在監(jiān)牢里進進出出,鎖了又放、放了又鎖的事沒少經(jīng)歷,故而心態(tài)也算平和,至少他每天都能洗洗臉什么的,不至于太過難堪。最坐不住的人是寧晉。他將風言風語壓下,費了不少工夫,再見到何湛已經(jīng)是幾天后的事。夜里皇上親自提審何湛,可叫牢頭嚇得不輕,監(jiān)牢里潮濕晦氣,實在不是皇上能待的地方。寧晉將四周屏退,打開牢門坐到鐵床上,何湛熱得難受,縮在一角倚著墻壁取涼,與寧晉隔著不長不短的距離。寧晉將扇子展開為何湛送風,說:“很快,朕就救你出去。再忍一忍?!?/br>“謝驚鴻曾告訴我,金遠晟是皇上救下的?!?/br>寧晉:“你知道他說得是假話?!?/br>“朝堂上再見到金遠晟,皇上似乎并不驚訝?!?/br>寧晉沉了口氣,見是瞞不過,坦誠道:“他來見過朕,拿捏著你的秘密來跟朕做交易,說要在朕給他留一席之地,所以朕留用了他。后來朕發(fā)現(xiàn)他與謝驚鴻私下往來,故而打算滅口,不過…謝驚鴻把他救走了。朕那時候不知道,他指得是這件事?!?/br>見他細細解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何湛心上一輕,像是落了千斤石萬斤鐵一樣。想想前世如此多的誤會,或許就是因為他們之間一個不問一個不說產(chǎn)生的吧?“皇上不害怕臣嗎?”“我的命都是你的。倘若當初殺死楊坤就能換你平安,換雍州百姓平安,朕慶幸你能動手?!睂帟x擦了擦他額上的汗,輕聲說,“在朝堂上,你不必認罪的。朕要保護的人,誰也動不了?!?/br>“我不愿你為我立于不仁不義之地,即刻認罪伏法,才能避免此事發(fā)酵。而且,我另有打算。”寧晉拒絕道:“不許。”“無臣…”“你少哄騙我,這么多次,你以為我還會上當?”之前在雍州,何湛趁他醉酒偷偷跑到韓家軍營地中去,獨自一人去解救楊英招,何湛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毛病是好不了了。何湛沉著自若:“我有把握能夠拿下謝驚鴻。我想向天下證明,我爹雖是叛國賊,可我不是。這是一個機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br>民間如何議論,何湛心里跟明鏡似的。謝驚鴻一日不死,何湛就要背負一日叛國賊兒子的罵名。寧晉說:“叔…你想做的,朕可以做。”“臣能做什么呢?萬事俱備,能不能成全憑皇上的定奪?!?/br>“你想讓朕做什么?”何湛:“謝驚鴻勢必要拿此事離析雍州士兵的軍心,為保險起見,現(xiàn)下最要緊的是將雁北軍調(diào)過去。臣…希望皇上能請寧祈回朝?!?/br>縱然寧祈犯下刺殺君王的大罪,但他在朝中的威望還在,而且何湛了解寧祈,他不是一個為一己之私就置整個靖國不顧的人。如此關頭,朝中年輕將領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老一輩的將領體力不比往昔,敵不過長途跋涉的艱辛,請寧祈來率領雁北軍最為合適。“允。”寧晉連問都不問。何湛手上的籌碼,寧晉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何湛有七分把握扳倒謝驚鴻,剩下的三分皆由他來掌握。作者有話要說: 寧晉:我是叔永遠的護盾。何湛:想永遠保護寧晉。第131章越獄圣旨送到清風觀,寧祈頓了很久沒接,玄機子說:“去吧,也算幫你師叔了卻一樁冤債。”因此次戰(zhàn)事爆發(fā)得急,寧祈回京后就受虎符,即刻啟程趕往常州。在走之前,寧祈在牢中見了何湛一面。想來他們也未分別多久,可再見時仿若隔世,來京那年何湛雖談不上圓潤,但好歹身形精健,如今卻是瘦骨嶙嶙,還偏偏身處囹圄。何湛見寧祈一身道袍,仍然美得風華絕代,叫人移不開眼睛。若是他不總板著張臉,多笑一笑,興許會更好看。“聽說是你舉薦?”“我可是拼著攝政王的位置推選得你,可莫要讓‘為父’失望?!?/br>強行“為父”一波,氣得寧祈頓時變了臉色。即使到如此關頭,何湛還是那么討人厭!“滾!”何湛蒼白地笑了幾聲:“寧祈…記著,可別死在戰(zhàn)場上?!?/br>“你都能活下來,更何況是我?”何湛吹牛皮:“那不一樣。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能跟我比嗎?”寧祈抿唇:“我也不是好人。”何湛失笑:“行。您看,我在這兒也出不去,不好相送了,祝你腰好腿好身體好,早日凱旋而歸?!?/br>寧祈站著沒動,盯著何湛良久。何湛問:“怎么了?”寧祈說:“…皇上他信你嗎?”“你看呢?”寧祈沉默一會兒,沒有再問,只說:“保重?!?/br>寧祈在用兵上極有天賦,能從短時間內(nèi)牽制住謝驚鴻的兵力。謝驚鴻意圖挑撥雍州兵營的軍心,狡猾多端,若長久打下去,寧祈不一定是他的對手。監(jiān)牢人端著套嶄新的茶具進來,擺到何湛面前,說:“王爺,皇上讓小的給您送點喝的,您好幾日都沒進食了,先潤潤喉,一會兒吃點東西吧?!?/br>何湛擺擺手:“不必了,能不能勞煩你去大理寺一趟,將秦大人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br>監(jiān)牢人見他面容蒼白憔悴,別人看不出變化來,他能看出,何湛餓了好幾日,滴水未進,來來往往都在cao勞常州的戰(zhàn)事。何湛不比他見得那些貪官一樣長得肥頭豬耳,何湛斯文溫和帶點風流放蕩,議事時常會面含微笑,但若提起前線的形勢,眉梢會覆上冰霜,可見他真將靖國放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