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提著一件白色廚師服。亞當(dāng)接過衣服，展開來看。那是一件很普通的二廚的衣服，除了一個Alimentum的圖標(biāo)之外沒有繡任何人的名字。

“你今晚的表現(xiàn)值得這件衣服，我會讓馬庫斯去給你弄一件屬于你自己的廚師服。”鴻睿說完之后就朝門外走，他走到門口又想起了什么補充道：“我和你一起去?！?/br>
亞當(dāng)穿著白色廚師服亦步亦趨地跟在鴻睿身后，那些廚師們看見亞當(dāng)穿著白色廚師服，眼里閃爍著不同的光彩。亞當(dāng)知道他讓自己在這里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了，可他沒法拒絕鴻睿的好意。很多人會因為虛榮接過那件廚師服，亞當(dāng)卻覺得這更像是一個紀(jì)念品。以后他每次看到這件廚師服，就會想起這個奇妙的夜晚。

他不會在這里呆很久，可是這件廚師服卻可以被亞當(dāng)永久地收藏。

鴻睿穿過廚房，一直走到餐廳里。這個時候大部分客人已經(jīng)離去。只有幾桌客人散落在餐廳不同的角落，喝著咖啡，也很快就要回家。

瑪克辛已經(jīng)付過賬單，她正坐在窗戶邊喝著一杯波特酒，酒杯很快就要見底?，斂诵亮糁活^短發(fā)，脖子上圍著一條金色的蛇形項鏈。蛇頭挨著頸窩下方銜著自己的尾巴，尾巴向下落入她黑色的套裙領(lǐng)口。她化了妝，但并不濃艷，她只是稍微用脂粉修飾臉龐，讓她看起來神采奕奕?，斂诵翉穆涞夭ＡУ牡褂袄锟吹搅锁欘?，她起了身面對走過來的鴻睿。

瑪克辛很高，也很瘦，但是一點也不瘦弱，她身體精壯猶如鐵人三項運動員，眼神機警如夜梟。亞當(dāng)?shù)谝淮螌σ粋€女人感到敬畏。

“杜卡斯。”她倨傲地抬著下巴，只稱呼鴻睿的姓，一雙靈敏的灰藍(lán)色眼睛上下審視著鴻睿，搜尋弱點攻擊。

鴻睿微微頷首：“康維夫人。（*注二）”

亞當(dāng)這時也看清了坐在瑪克辛對面的那個男人，那個人很年輕，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頭發(fā)用發(fā)膠梳理得整整齊齊。亞當(dāng)認(rèn)出了他，因為他和亞當(dāng)一樣都是頂級廚師職業(yè)比賽的決賽選手，那是史蒂夫。

跑來對手的餐廳踩場子，還被事主撞見，這事太尷尬了。史蒂夫可沒有像瑪克辛那樣的氣場，他迅速站起身滿臉窘迫地向亞當(dāng)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瑪克辛留意到亞當(dāng)和史蒂夫的互動，她開口解釋：“史蒂夫分到我掌上之花的餐廳里面實習(xí)，我?guī)裉靵磉@里用餐，好觀察對手?！笔返俜蚓兄?jǐn)?shù)叵蝤欘５懒艘宦曂砩虾谩?/br>
鴻睿側(cè)身把他身后的亞當(dāng)暴露在瑪克辛的視線之中，“這是亞當(dāng)，他是這一次的實習(xí)生，也是康維夫人你指定要見的人?！?/br>
瑪克辛走近亞當(dāng)，仔細(xì)地打量亞當(dāng)，她自然也看見了亞當(dāng)穿著廚師服，而不是圍裙。當(dāng)瑪克辛背面朝著史蒂夫的時候，史蒂夫沖著亞當(dāng)豎起了大拇指。但是亞當(dāng)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眼鏡蛇嗅著的兔子。瑪克辛和鴻睿明顯早就認(rèn)識，但是出于某種原因，瑪克辛并不喜歡鴻睿。

瑪克辛又低頭看了看亞當(dāng)?shù)氖?，她重新走到座位上坐下，背靠在座椅上慢慢說：“杜卡斯，你知道，那道蘑菇泥如果沒有那些吸引眼球的噱頭，它們就是一坨屎是吧？”

亞當(dāng)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鴻睿哼了一聲，反唇相譏，“我很遺憾，康維夫人，但是一整晚我們收回來的盤子上面都沒有剩菜，當(dāng)然，也包括了你這桌。我對你的飲食習(xí)慣毫無點評欲望?！?/br>
“哈，”瑪克辛應(yīng)聲笑了：“我是英國人，這里大部分的食客都是英國人，我們沒有剩菜的習(xí)慣，那不體面?！?/br>
“我聽說英國人也沒有當(dāng)面向廚師抱怨的習(xí)慣？他們一般都在tripadvisor寫差評?！?/br>
“很好，杜卡斯。”瑪克辛拉下墊在膝蓋上的白色餐巾拋上餐桌：“我們廚師餐桌見。說實話，我聽說你也攪和進(jìn)來的時候還很高興，那有趣多了，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我可能是白高興一場。如果這就是你的水平的話，我很遺憾?！爆斂诵翛_著亞當(dāng)抬了抬下巴：“亞當(dāng)，正式比賽里，你可不能用杜卡斯的玩具去包裝你自己，我能看到你每一個失誤。在我看來，你已經(jīng)是史蒂夫的手下敗將?！?/br>
她用手指了指亞當(dāng)?shù)难劬?，隨后拿起掛在桌子下面的黑色手包。史蒂夫趕快起身為她拉開座椅，方便她站起來。

“我們走，史蒂夫?！彼f，伸手挽上史蒂夫的手臂。史蒂夫經(jīng)過鴻睿身邊時，低頭對鴻睿輕聲道了一聲晚安，又朝亞當(dāng)點頭后，才帶著瑪克辛一起離開。

鴻睿再也不看瑪克辛。他面無表情，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瑪克辛剛才的評價。他撣了撣廚師服的袖子，像是一個合格的餐廳主人一樣審視自己的餐館，最后他的視線落到大廳中央那臺桌子上的花瓶上。亞當(dāng)就站在他身邊，把鴻睿每一個表情都盡收眼底。即使面對瑪克辛的挑戰(zhàn)，鴻睿也能應(yīng)對從容。可鴻?？吹交ㄆ康臅r候，他的視線凝滯了短暫的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是完全的空白。

鴻睿又低頭看向瑪克辛的桌子，那里正放著一只一模一樣的黑色花瓶，上面插著一只紫色的郁金香，這是一朵緊閉的花苞。

亞當(dāng)疑惑地開口，“主廚，有什么不對嗎？”

“不，沒事。亞當(dāng)，主廚的餐桌就在一個禮拜之后，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嗎？”說這句話的時候，鴻睿臉上的表情又恢復(fù)了正常。

主廚的餐桌是這個比賽的一個常規(guī)項目，主辦方會邀請英國烹飪界最出名的30位廚師參加宴席。由三位決賽選手為他們烹飪晚宴上所有的菜品。這是比賽的一部分，他們的菜品將會接受所有頂尖廚師的檢驗。而亞當(dāng)一開始參加節(jié)目的目的就是在主廚的餐桌上為鴻睿做菜——前提是如果鴻睿親自去的話。

“主廚，我大概有了些想法?！?/br>
“很好?！兵欘]有多問，他甩下亞當(dāng)，匆匆朝后廚走去。

亞當(dāng)?shù)戎P(guān)門，他看見西爾維婭下班時手中還拿著幾支花——那是紫色的郁金香，那不就是阿多尼斯之焰嗎。

亞當(dāng)好奇地問：“西爾維婭，這些花只能放一個下午嗎？”

“當(dāng)然不，至少可以放兩天呢。大老板讓我們把花撤下來。”

“為什么？這很漂亮?！眮啴?dāng)非常疑惑。西爾維婭也和亞當(dāng)一樣對這個決定表示困惑。

“他沒說我哪敢問。”西爾維婭想到什么，突然捂著嘴笑出聲來：“也只有你，敢不給大老板你做好的蘑菇。亞當(dāng)我都聽說了，恭喜你。”

西爾維婭張開手臂，亞當(dāng)擁抱住西爾維婭。西爾維亞的妝容已經(jīng)有些花了，唇色也黯淡不少，臉上也有了些疲倦。但亞當(dāng)突然覺得西爾維婭比先前還要好看。他真心地說：“謝謝你，西爾